阿根廷相亲,南极打豆豆

阿根廷相亲,南极打豆豆
#南极

  • 前言

目录

阿根廷:

启程:马拉多纳,马球王子,小日本和流浪他乡的艺妓

布宜诺斯小旅馆的巴西人

阿根廷最著名的尸体

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样子

烂摊子教育系统

抱得泡面归

北方

Sarmiento的高乔 与 Hermandez的高乔

白色沙漠

中国胃在阿根廷吃什么

贝隆

七彩山

我是秘鲁人

草泥马和中指仙人掌

Humahuaca

在农贸市场当站街女

大自然的油漆不要钱

大自然的礼物

科学杀死浪漫

挂在天上的村庄

小何塞

第一次吸毒

世界如果没有古柯

回到Humahuaca

Paula和她的白马王子

阿根廷国宝甜食

Salta美人

考迪罗

Salta锅贴

La Capacocha

闪电女孩和高山女王

走私之河

南方

野人“纽扣”

马岛战争

世界尽头的中餐

没受过欺负的企鹅

布宜诺斯

五月之阳

两个国庆日

拼接的总统府

圣母艾薇塔

永不重现

每个人手上都粘着鲜血

拥抱自由经济的贝隆主义总统

经济危机

总统夫妻档

这家天堂说西语

幽灵列车

世上最好吃的pizza

露天博物馆

探戈和足球

  • 第1天

马拉多纳,马球王子

马拉多纳,马球王子,小日本和流浪他乡的艺妓

“土航把我们改到阿航赔了我们一人500欧。就像我跟我哥们儿说的,这次真是我的幸运之旅,我飞了这么多年,从没碰到左右俩邻座都是MM的,哈!”,土耳其小哥吸了一口隐形的哈喇子,用流利的中文毫不迟疑地表达了土男对女性的挚爱。土哥掏出手机秀完他漂亮四川女友的照片后俯到我耳边说,“你知道吗?马拉多纳跟我们同机,当然他在上头。”他指了指把经济舱和头等舱隔成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楼梯。马拉多纳在我们灰鸡上?!这可是本足球白痴与你们体育界此生最大的一次幸会了。显然老马也跟我一样,从迪拜转机飞阿根廷,我暗暗拨起了小算盘盘算怎么勾搭老马签个字画个押什么的好发微博上显摆。。。

这种时刻我总是特别想念损友和猪头军师们,他们跟机器猫似的总能从兜里掏出一堆让我吃不准他们是真心爱我还是整我的奇招。。。。针对现在这个案例,我可以栩栩如生地想像他们将祭出的微博撑腰体:你是兰州,看到过气的球星你要去追,他不甩你,你就在他面前摔倒!你跟他进男厕所!你要讹他,损友们会挺你。。。

“I’m going to yue-han-nei-si-bao…south Africa, south Africa!” 某个方向传来中国同胞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甩掉博大精深的汉语拼音干扰,集中注意力排练在厕所门口堵老马的段子。。。该怎么称呼呢?马拉多纳是他的姓吧?。。。

“Johannesburg?” 脑后继续传来那位飞南非的中国哥们儿和他邻座的对话。

“no no, yue-han-nei-si-bao!”

“ok ok,got it.” 老外举手投降。

迪拜经里约热内卢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邻座是个自称世界顶级马球手的大叔。“我和英国王室私交甚好。。。我把马球引入中国,你们胡哥跟我很熟。。。喂,小心,里面都是钱呢,” 马球老王子对帮他安置行李的空哥说,又扭头向我,“怎么?你的包里装了鸡吗?” 看我一头雾水,王子怒其不争地朝这个没有幽默感的中国人解释道,“放松,这是一个阿根廷笑话啦。”。。。“噢,这是我律师,” 马球王子指着前排英国大伯向堵在过道上的乘客介绍。大伯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说到马球,和pizza一样,中国人说其实源自中国,显然。曹植就写过:“连骑击鞠壤。” 当然,官方说法是源自波斯,传播到全世界包括中国和印度。随后由英人从印度带回英国,19世纪再由英人带入南美。当今世界的10级马球手中,绝大多数是阿根廷人。据说从40年代末开始阿根廷马球就从未被击败过。又有人说马球运动其实是最近十年间才真正在阿根廷火起来的,除了多年积累的传统,跟媒体洗脑也大有关系。当然,比索贬值,阿根廷作为发展中国家,资源和设施较英美等成本低很多,也是马球在此地胜出的原因。普通游客花个几百块就能到此一游地玩场马球 —— 后来碰到的蒙古王子 (皆因此公戴的一顶毛帽子酷似射雕英雄而得此美名)就轻描淡写地说他在布宜诺斯“随便”打了一场。后来我随手用中文“马球”谷歌了一下,看到几张咱天朝马球赛的照片。看球的名媛富太们也如西人一样套裙小包大草帽,好不惊悚。

马球王子一边不停叫酒,一边拽着我唠嗑。而不管提起关于阿根廷的什么,王子总会扯到自己的豪宅,伟业,盛名。这位坐经济舱的王子邀请兰州去他开的饭店,去看他的演唱会,去看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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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本和流浪他乡的艺妓

里约转机虽然不换飞机但得出来等他们打扫完毕再跟里约的新乘客一起重上。一下飞机王子就飞奔去沽酒,我赶紧捡了个角落慌慌张张地躲起来。排前面的巴西情侣旁若无人地热吻着。。。眼角也许喵到了一个在南半球的烈日里仍然身穿北半球的老棉袄,神色紧张的亚洲女人。

再上飞机坐了同样的座位,王子没出现。王子的右邻小日本点评说丫多半醉得人家不让他上飞机了。不过不消片刻,王子先前的宝座又驾到了另一个阿根廷醉鬼 。小日本喃喃自语:这个座位大概是被诅咒的吧。(不过他倒是蛋疼的相信王子会在里约的豪宅接待他。哈!小日本,要不要我发两个损友给你?)

和小日本交流了一下行程,原来人除了相机里一张布宜诺斯地图,完全无攻略出行。过去的暴走途中碰到不少日本年轻人,基本都是环游世界的主 —— 可能自明治维新以来他们就有出走西方的传统。这位也是辞职周游的,不过周游到东南亚列国就没米了, 用最后的钱买了机票飞到澳洲摘香蕉。以前常听到老外背包客到以色列农场打工挣钱,倒是第一次听到去澳洲当大猩猩赚的钱可以环游世界。小日本说摘香蕉的很多你们中国人呐。问他对澳洲感觉如何?答不喜,因为没有文化内涵。。。(澳洲人,你们看着办哦!)

阿根廷是什么?是足球,马球,探戈,牛肉,葡萄酒,马黛茶,巧克力饼干,军事政变和6000倍的通货膨胀。。。而兰州是个害怕甜腻食物,只喝白开水的体育白痴,蔬菜狂人,和平主义者以及家底儿都存银行的小市民。如果你不知道阿根廷长什么样,你看看兰州再反一下就知道了。如果阿根廷是个男人,兰州去跟他相亲,那安排这场盛会的媒婆就是世界上最渎职的人。而答应参加这场相亲的人呢,就是世界上最有好奇心的兰州!而且美丽,善良,勤劳,智慧,勇敢 —— 不干我事啊,后面这些形容词是损友们逼我说的,否则又得进男厕所。

由于有行李丢失延误恐惧症,每次出门我都尽量压缩到只有随身行李。这次跨夏冬两季的行头也一个40升的包浓缩了,浓缩到中国人出门不离不弃的方便面都忍痛割爱了。而小日本周游世界也只比我多了一个登山包。如果包有人格,这只包就是年老色衰的艺妓。她年轻欢畅的时候一定也曾在富士山下披满了落英,在北海道的雪里打过滚,在京都的酒肆里唱过小曲,而现在她心灰意冷,疲惫地远走他乡。还有人爱她朝圣者的灵魂,爱她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吗?

小日本把登山包拽下传送带的时候,带子上勉强系着一只肮脏破旧的皮靴,仿佛艺妓无力抚养而想遗弃的私生子。令人伤心的是,它的另一半儿不见了。小日本讪笑说,算啦不要了。他正要把落单的鞋扔进垃圾桶,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阵尖叫:鞋!鞋!就见那只迷失传送带的皮靴气定神闲地缓缓旋转。。。小日本跑过去把它拎下来栓在包上,那神情,就差没揍它一顿了。“谁让你自个儿乱跑的!你能不能跟你哥学学!一个妈生的,你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呢!”

小日本原计划坐公共汽车到市区,看在都是马球王子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份上,我掏出锦囊,向他指出公共汽车虽然只要区区2比索,但得2小时,而坐MTL(Manuel Tienda Leon)巴士只用50分钟,不过得70比索—— 这个巴士会先把乘客送到他们在圣马丁广场的办公室,然后散装进小车里送到各自旅馆。

国际机场(EZE)到市区的路上多是丧气的水泥民居,别说没有半点所谓“南美巴黎”的感觉,活脱就是中国城乡结合部。光是想象夜里走在这样的地方就让人心生不安。不知觉得袋鼠国“没文化内涵”的小日本是何感想。

在圣马丁广场,大家挥手告别,除了email地址,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在分装进的taxi里兰州用电...池...没...电...的语速告诉司机地址,司机说你西语说得棒极了。(司机,你别装了,是咱损友派你来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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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宜诺斯小旅馆的巴西人

青旅叫Recoleta Hostel,可以步行到著名的Recoleta公墓。以前住过的大部分青旅虽然价格低廉,质量却基本良好,尤其是维也纳的王八(wombats)青旅,干净得让人心疼,连枕套都仿佛是上过浆熨过平的,从此把兰州对青旅的期待值不切实际地拔高到了发达国家水平,就像某国大使自己背包买咖啡坐经济舱对我朝廷命官操守标准的影响一样,真真害人不浅。

大部分中国人的阿根廷游记都会提到王家卫的 “春光乍泄”。我虽然没看过,但有个不知是不是来自电影海报的印象,即布宜诺斯的小旅馆都是莺莺燕燕,灯红酒绿,闷热逼仄的。Recoleta青旅符合最后一条。同宿舍住了一对巴西姐妹和一个巴西大姐,都不太会说英语,兰州只好用教科书西语勉强应战。在这间毫不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宿舍里,兰州第一次听到了阿根廷国粹vos(你)。

“国粹”之说显然是瞎起哄 (最近看到阿根廷领馆在上海举办的一个西语竞赛,即是用“vos"写诗),不过的确有语言学家指出阿根廷社会各阶层都用vos来代替西班牙西语的tu(你)源自独立过程中对宗主国的叛逆心理,因为vos在西班牙被认为是一个土鳖词语。这种“vos化”现象在拉美大部分国家只存在于口语和“下层人”中。只有在阿根廷,vos完全替代了tu的地位。也许,去除民族尊严的象征这种伟光正解释,更可能的是阿根廷大量的非西语裔移民被“你”的几种称谓系统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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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co/chica的菜单

洗完澡巴西姐妹问要不要跟她们出去吃东西,一看表,10点了,果然跟传说的一样半夜是西语国家的正常晚饭时间哇。在路边小咖啡店坐下,看着菜单上一溜的chico/chica (西语:男孩/女孩),我疑惑地问,怎么阿根廷的菜还分男菜女菜?还是有的是推荐给男孩的,有的推荐给女孩??。。。巴西姐妹狂笑,说那是小分量的形容词,阳性的菜名后跟chico,阴性的菜名后跟chica罢了。摔,给祖国丢脸了。

巴西姐妹点了啤酒和蛋糕,我要了一个久闻大名的empanada - 有人翻的很喜感:阿根廷锅贴,其实就是像饺子的烧饼。我点了个玉米馅儿的...你们说这能好吃吗?!巴西姐妹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我说因为没有肉,姐妹目瞪口呆地齐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点肉馅的!!’我。。。我。。。我怎么跟她们解释损友不在,兰州就生活不能自理这茬?不过她们点的蛋糕也难吃得令人发指,其实就是一坨白糖。(后来的日子里兰州屡屡折服于阿根廷人对白糖的执着。)我问俩姐妹巴西的狂欢节怎么样,姐妹撇撇嘴说讨厌,那是政府作秀的东西。这可让兰州小小地吃了一惊,并且深刻反省自己对巴西的妖魔化。就像中国并不是人人会功夫,阿根廷并不是全民跳探戈,巴西人也不是个个醉生梦死。这姐妹俩,一个是科学老师,一个是护士,我们宿舍里还有一个天天闭关看书的巴西大姐。她们都跟兰州一样是勤劳勇敢,过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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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天

公墓与送葬队伍

一夜无梦。早起去厨房吃早饭,坐在露台上看下面街上的辣妹和帅哥调情,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巴西姐妹跟我同去公墓。

兰州有些变态的嗜好,比方每次暴走回家累得半死当务之急是睡觉但兰州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打扫卫生;比方喜欢在小镇街头拍各式各样的门锁;比方喜欢逛公墓。在小雨纷飞的春日清晨,去芳草戚戚的坟茔间驻足,逗留,拂开墓碑上干枯的落叶和过期的鲜花,细细端详名字和日期。每块冰冷的石头下都曾是一个有温度的生命。。。他们曾经喜欢读书,也许写过世界名曲,有的发动过世界大战,有的在向日葵花田里举枪自杀。这是千千万万个未曾开口就已冷却成石的故事。你还能想出比一块公墓更充满生命的地点吗?

不像一般郊区公墓的青葱辽阔或是杂草丛生,Recoleta更像寸土寸金的香港或东京市区里勉强隔出来的中产阶级小社区(据说Recoleta也的确是布宜诺斯最昂贵的地皮)。狭窄的街头巷尾多数时候仅容一人通过,两边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单身公寓’,有的铁栅栏门已布满蛛网,有的玻璃门现代如商场橱窗,有一家的门楣是一整块黑铁当中镂空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有点穿越到了宗教裁判所时代的感觉。。。就像世间没有两片同样的树叶和雪花,鳞次栉比的陵寝和守护它们的雕塑永远没有重样的。游客们俯身贴在栅栏上窥视‘房间’里破碎的祭坛或鲜花覆盖的棺材。稍一抬头,活着的中产阶级公寓楼与逝者的居所合成了同一个天际线。建城之初布宜诺斯当然没料到自己会演变成容纳全国三分之一人口的大都市,18,19世纪的recoleta就是小城的边缘,而现在它是downtown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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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碰到正在进行的一队送葬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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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最著名的尸体

1952年7月26日8点25分是许多阿根廷人永生难忘的日子,正如那部臭名昭著的好莱坞音乐剧中的开篇场景一样。那个傍晚,被阿根廷赤贫阶级“无衫者”爱称为艾薇塔的贝隆夫人死于子宫癌,年仅33岁。前来瞻仰遗容的人群在总统府外各个方向排了30几个街区,一天之内首都的所有鲜花销售一空,踩踏死亡8人,医院接待踩踏伤者2千人以上。

尸体原定将保存在一座即将兴建的巨大”无衫者“雕像底部。在雕像建造期间,尸体暂时停放在阿根廷总工会大楼。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解剖学教授Ara博士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处理尸体。技艺高超的Ara博士决心把艾薇塔做成他的毕生杰作。博士没有采用传统的掏空内脏的防腐处理,而是耐心的把所有血液抽干,再注入甘油和酒精。这样所有的内脏包括大脑都完整保留了。最后尸体上还浇注了一层完全透明的塑料。经过博士的精雕细琢,艾薇塔的尸体可以在25度以下的空气中永葆青春。

1955年贝隆被军事政变推翻后流亡国外。军方担心草民会利用艾薇塔的尸体借尸还魂召集大型群众运动(后来军政当局甚至禁止群众在家里悬挂贝隆和艾薇塔肖像,甚至禁止提及他们名字),遂决定将这具著名的木乃伊‘处理’掉。他们试探地问Ara博士,如果尸体存放地发生意外状况,比如空调故障,尸体是否会腐烂。博士自豪的说,完全不会,我的木乃伊坚不可摧。新上台的总统Aramburu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问主教艾薇塔的尸体能否被火化掉,主教断然否决。于是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将尸体被失踪。

一天晚上,军情局上校Koenig带了几个人把艾薇塔尸体搬上一辆卡车。上校把尸体暂时停在陆战队的院子里去睡觉了。第二天醒来他发现卡车上放着鲜花和蜡烛。迷惑不解的上校继续开车试图把尸体停在另外的地点,每当他第二天起来查看时,车上总有蜡烛和鲜花。后来他索性把尸体放在他军情局办公室的阁楼上。一年后,当他带一个朋友去“参观”时,这个朋友告诉了总统助理。于是军方以上校神经错乱为由将他开除。据Koenig说当年参与偷尸的人后来都遭到了不幸。Koenig对采访他的外国记者说“那个女人,是我的。”

Aramburu觉得木乃伊留在国内始终是心头一患,于是他们找来一个神父,委托他将尸体运往意大利。作为掩护,他们弄了几个假棺材分别送往阿根廷在德国,比利时和意大利的大使馆。神父找来一名意大利同僚将木乃伊以假名下葬在米兰的一个墓地并将联系方式写在信里寄给了总统Aramburu。Aramburu为免后患,将信未开封转给了自己的律师并叮嘱律师在他死后4周才能将信转交时任总统。艾薇塔的尸体就此失踪16年。精彩的还在后面。

Aramburu下台以后,城市游击队绑架了他,拷问他艾薇塔尸体所在。倒霉催的Armburu当初并未读过神父的信所以真不知道艾薇塔下葬的地址,他随口胡诌了一些信息后还是被游击队处决了。Aramburu既死,律师遵照诺言将信交给了时任总统Lanusse。Lanusse年轻时虽然坐过贝隆的牢,但他决心促进全国和解,于是安排军情处头子去意大利寻找艾薇塔的尸体。军情处头子一番乔装打扮进入意大利。信中提及的神父已经去世,他们只知道尸体葬在米兰。又废了一番周折总算找到了。

当天下午,装着阿根廷著名尸体的灵车悄悄驶出意大利,经过意法边境进入法西边境,最后停在马德里贝隆的居所。两天后,退休隐居马德里的Ara博士被召到贝隆家。博士和自己的传世杰作久别重逢,艾薇塔除了鼻子有些塌陷,额头有点伤痕,头发有些湿润和肮脏,发夹生锈断裂了,发丝依然平顺,博士仿佛闻到了当年封棺时那‘甜美’的香味。贝隆第三任夫人伊莎贝尔轻轻梳理着艾薇塔的头发。

  • 阿根廷最著名的尸体图片

  • 游客们来Recoleta公墓,只为一个女人: 88号:María Eva Duarte de Per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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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军方当年对借尸还魂的担忧果然成了现实。1971年后贝隆主义逐渐复辟,艾薇塔为主题的海报和涂鸦满城都是。群众集会上人们大喊“我们感到了,我们感到了,艾薇塔就在这里!” (正如音乐剧中唱的:" 别为我哭泣,阿根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1973年贝隆带着伊莎贝尔和他的狗重返祖国,艾薇塔的尸体被留在西班牙。贝隆丝毫没有流露出要将尸体带回的意思,倒是伊莎贝尔时常在采访时提及她那备受爱戴的前任,有时甚至举着艾薇塔的画像引导群众的悼念。这个紧张,胆小,毫无口才,小学毕业的舞女在42岁的时候坐上当年艾薇塔含泪拒绝的副总统职位。(1951年8月,两百万群众聚集在五月广场,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现在!现在!” 逼迫艾薇塔立即答应接受副总统职位,艾薇塔含泪再三谢绝。此时她已病入膏肓。)第二年贝隆去世,伊莎贝尔继任总统,成为西方历史上第一位女首脑。

艾薇塔的尸体依然远离祖国。城市游击队再次出手,这次又是倒霉催的Aramburu。为了向政府施压要回艾薇塔的尸体,游击队再次绑架了Aramburu,当然这回是他的尸体。1974年底阔别祖国19年的艾薇塔终于回到阿根廷。伊莎贝尔政府决定修建一座万神庙来存放艾薇塔和贝隆的灵柩。万神庙完工前灵柩暂时停放在总统府供大众瞻仰。不过跟上次一样,这一届政府还没等工程完成设计就又翘了辫子。新总统Videla拒绝和两具尸体分享总统府。1976年10月,艾薇塔的尸体被交给了她的家人。

艾薇塔被葬在家族陵寝的最下层。政府出资把这个陵寝造得坚不可摧,据说是按防原子弹标准建造。而陵寝的门上只有小小的铜牌刻着艾薇塔及其他去世家人的名字。Ara博士的传世杰作沉默地栖息于两层墓地之下,层与层之间由秘密的活动门相连,而这机关的唯一一把钥匙由艾薇塔的姐姐保管。

    兰州行前想象的是在黄昏的落日下,或是夏日清晨的小雨中,静静地蹲伏在这个著名木乃伊的最后栖身之所长太息以掩涕兮,然而Evita虽然埋身27英尺之下,不信邪的游客们仍然在仅容一人通过的巷子里熙熙攘攘地排队留影。且不说根本没有文艺女青年的“蹲伏”之地,没有树荫遮拦的烈日也烤得兰州双脚跳,只好抱着相机赶紧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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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其他著名死者的墓志铭不同,Duarte家族的墓门上镌刻的给Evita的悼文来自工人,的士司机,老乡和其他基层群众:“别为我哭泣,也不要远离,我是你存在不可分离的部分;我知道所有的爱和痛,我扛着十字架,卑微地模仿耶稣;那些曾与我同行的人将会继续跟随我。您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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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vita,每当念起你的名字,你的形象就在历史的长河里闪现。你离开了,但却长存。” - 首都的士司机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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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可抑制地感到燃烧我生命的欲望;如果燃烧能点亮阿根廷人的道路和快乐;我一直期望光辉和荣耀;我唯一的愿望是服务于卑微者和劳动者;我会回来,变成千万个你们。” - 阿根廷劳动者总工会;


    兰州勉强直译的水平有限,其实原文挺煽情的。Evita在“敌对势力”眼中被公认为最成功的煽动者。她不仅煽动了千千万万阿根廷无产阶级,也有相当的海外票房号召力。她的墓门上常年有世界各地粉丝献上的鲜花(照片中的塑料玫瑰来自Evita的美国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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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样子

Recolecta号称布宜诺斯的小巴黎,是所谓的“高尚”社区,老贵族似的的法式建筑群是游客必访之地。公墓门口有不少餐馆,看上也挺“贵族”的(其实回头想想,也还好,没到离谱的地步),我们一行贫民决定走回hostel附近去吃。 兰州东张西望地走着,突然一座跟别的公寓楼无甚异样的小楼抓住了兰州的眼睛。

兰州指着门牌尖叫一声Borges!。巴西姐妹说这谁啊。我说,这是南美洲最伟大的作家你们不知道吗?!姐妹耸了耸肩表示鄙视,并嘀咕了几个别的作家名字,意思是博尔赫斯算老几啊。兰州对南美作家的确只知道几个国际上有名的,不过虽然博宅门牌有三个二字,博尔赫斯 怎么着也还得算头号种子吧,他逻辑之精妙,哲学和数学功底之深厚,想象力之天马行空,实在让兰州深感这辈子怎么都不可能望其一根汗毛而每每掩卷痛哭。不信你去读读他的《分叉小径的花园》(此文据说是HTTP的鼻祖),《秘密的奇迹》,《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博闻强记的富内斯》。。。要是你不击案叫绝,兰州放损友追你进男厕所!据说跟博尔赫斯能相提并论的只有卡尔维诺,俩人的叙事都非常几何学,有人说 博尔赫斯的叙事是欧几里得式的,而卡尔维诺是螺旋和让人眼花缭乱的拆散重组型。。。兰州写完此帖就屁滚尿流地赶紧拜读了下卡尔维诺,读完又掩卷痛哭了。 (攻略党:博尔赫斯故居在Recoleta区的Quintana 222,沿着公墓朝南一直步行大概15分钟左右)

博尔赫斯反共产主义,反法西斯,正是贝隆的死对头(在某种意义上,贝隆主义兼有二者)。贝隆颇具幽默感,将博从图书馆馆长“提拔”为布宜诺斯菜市场的家禽家畜检察员,以兹羞辱(很多简介提及博尔赫斯时说他曾被贝隆迫害,其实不过如此)。博尔赫斯愤然辞职。贝隆第一次倒台后,博被任命为国家图书馆馆长 (博曾说”我想象中的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样子。” )。在60年代的一次采访中,博说贝隆是个骗子,Evita是婊子。(博去世后,当政的贝隆主义正义党拒绝派代表出席他的追悼会。)博尔赫斯年近60的时候双目失明,之后凭记忆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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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

和巴西姐妹吃完午饭她们要去上课,我再回头朝公墓方向走去看那朵钢花。锦囊在这儿有所失误,其实要看花儿应该在日出或日落时,因为钢花在那时开闭,日落时可能更好,有灯光的映衬。花在布宜诺斯大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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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路过一座粉红天桥,桥上都是激进左派大学生的涂鸦:‘无衫者’万岁,Nestor 与贝隆同在,人民与Cristiana同在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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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桥旁即是有近两百年历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切格瓦拉, 4位诺奖得主(两位医学,一位化学,一位和平奖)及15位总统的母校。其实既然全国三分之一人口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该地大学自然也是所有精英聚集地。布大的校园是分散的,即各个学院分布在不同地方。桥旁的这个是法学院,但兰州没有看到任何牌子所以并不知情,看到一排柱子和门窗下遍布的鸟粪/老鼠屎,还以为是人民大会堂之类的历史遗迹,遂跑到开着的地下一层去探个究竟。因为暑假,只有一间小侧门开着,门口抽烟的几个人看见兰州贼头贼脑的探个脑袋进来,遂笑了起来。兰州翻翻白眼,一脸严肃地撤了,这才看到门口有个招研究生的广告,这才明白这鸟粪老鼠屎遍地的就是布大的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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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摊子教育系统

阿根廷的公立大学都是免费的(甚至对外国人,跟公立医院一样),不过仍然有并不便宜的其他费用(食宿交通教材等),而大学缺乏完善广泛的奖学金制度,再加上初等教育存在的巨大贫富悬殊,贫困家庭的孩子上大学并非易事。2001年经济危机造成阿根廷60%人口跌到贫困线以下,之后虽然经济复苏,贫困人口仍有至少12%(2009年官方数字,很多人相信实际数字更高)。即便是所谓中产阶级,其“中产”的水平也今非昔比。很多学生为了改善经济状况,在学期间即全职工作,造成了为数不少的辍学者。本科以后的教育则是收费的。

说到初等教育,就像这个国家的很多其他系统一样,容我刻薄一下,三个字可以概括:烂摊子。由于阿根廷人口相对年轻(需教育人口多),政府又对教育投入不够,公立学校教师工资低,时常要罢工争取更好的权益,教师和教育水平令人失望 (师范专业在阿根廷为大专,很多教师打多份工,中小学的固定教师大概只有60%,其他为临时工),许多学生上完初中就索性辍学。这导致大学招不到足够的合格的高中毕业生,不得不降低录取要求或采取折衷措施(布宜诺斯大学就对新生提供一年类似预科的学习)。中产阶级将孩子从小送往质量较好的私立学校。用中国人的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教育的差距更促成了贫富和阶级分化。

阿根廷在19世纪80年代左右曾经有过重视教育和公共福利的文艺复兴式总统。19世纪后半期的两位总统Mitre和Sarmiento都是文能写诗武能打仗的全才。Mitre年轻时流亡国外,写过大部头史学著作,诗歌和小说,退休后翻译过但丁的神曲。Sarmiento出身贫寒,然天资聪颖,饱读诗书。年轻时也流亡国外。做过士兵,教师,记者,诗人,店员,煤矿监工。。。可叹的是两位背景如此相似的奇才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后来Mitre起兵反抗Sarmiento支持的总统候选人,败北后差点被判死刑。

Sarmiento亲美,认为美国的新英格兰地区(尤其是波士顿)是‘现代共和国的摇篮,整个美洲的学校“。 在他上任之前阿根廷几乎没有有效的教育计划。Sarmiento鼓励欧洲教育者移民阿根廷,在全国大举兴办学校和图书馆,他在任期间,阿根廷的入学率提高了一倍。阿根廷的教师节(9月11日)即是纪念Sarmiento的忌日。

后来在阿根廷见了一位爱好历史的手机基站工程师Eduardo,问他谁是迄今为止阿根廷最好的首脑,他就说Sarmiento。Eduardo说现在这个烂摊子教育系统只要政府投入资金并下决心整治,在短短10年内即会有效。“而对政府来说,10年太长,“ Eduardo 出离愤怒的说,”因为政府离下次换届只有两年时间。“ (阿根廷参议院的三分之一和众议院的二分之一成员每两年换届一次。)Eduardo受教育是在70年代,"那时候," 他说,"我们都上公立学校,教育质量很高。。。父母也都很重视教育。。。而现在的(穷人)父母,把教育孩子的责任全部扔给学校。。。那时候我们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担心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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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美术馆(MeseoNancional del Bellas Artes)

钢花西边街区槠红色的建筑是国家美术馆(Meseo Nancional del Bellas Artes),内有大量馆藏或临时展出的戈雅,伦勃朗,梵高,康定斯基,埃尔格列柯等的画作。兰州对高雅艺术虽是叶公好龙的附庸风雅,却也看得出这些都是一流画家的二,三流作品。就和这个烂摊子国家的许多东西一样,总让你忍不住长太息以掩涕兮:could be better, could be better...而且此时兰州一个冬天没穿过的人字拖已经把我的一二脚趾磨得痛苦不堪恨不得在美术馆内赤脚,一个又一个展厅愈发显得子子孙孙无穷尽。但是兰州崩溃之前一定要去看看罗丹的“吻” (这当然是罗丹自己复制的,第一个’吻‘原件在法国吧?)。兰州对艺术只有恶趣味,这么执着只为确认坊间一个传说,即“吻”的姿势因为正好遮住了私处所以罗丹偷懒并未雕出你知道的那啥。。。这个故事好笑的地方在于后来有一个美国同志订购该雕塑复制品时,特意要求罗丹必须雕出’细部‘。。。

美术馆的最后一厅是美洲本地作家的一些长篇史诗画作,个人愚见这个才有看头。可惜这时不知是烈日下暴走一天的疲惫还是时差发作,兰州已经困得快昏死过去了。遂撤出坐在门厅里假装看地图实则打了个盹。(大家有没有这种经历?—— 但凡在不当场所,比方课堂上工作中教堂里或博物馆里睡死过去的人,当时都会幻觉自己是睁着眼睛打盹的别人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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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泡面归

兰州忍着脚疼迤逦拽回青旅,决定去超市买包方便面犒劳一下。问青旅前台附近有无超市,前台说有个中国超市,又解释到,不是中国特色超市,只是中国人开的,不过这儿所有的超市都是中国人开的。。。他当然用了泛指的修辞手法。可是中国移民在阿根廷开小超市的确已经像印度人在英国开街角店一样成了当地社会的标准基础设施建设了。中国大陆(主要是福建)移民在90年代大量进入阿根廷 (二战后的阿根廷移民浪潮先后经历了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三拨),目前大约有12万,大部分在做这种街角店生意(其次才是中餐馆),据说这种中国店占阿根廷超市市场的35%份额。事实上,这种街角店的外号就叫chino -西语的’中国的‘,’中国人’。

跟其他国家的中国移民一样,中国人并不能地很好融入当地社会。而和其他国家的中国移民不同,阿根廷的多为第一代移民,连语言也堪称问题。2006年的一次阿根廷卡车司机工会抵制中国超市据说就源自一次语言误会。当时一家街角店的中国店主和送货的卡车司机在交流中发生误解,中国店主开枪射杀卡车司机。经多方斡旋,司机工会的抵制只持续了6天,后来和中国店主联合会达成的和解协议之一包括所有的中国店都必须配备一名说西班牙语的店员。

而中国店主持枪源于2001年的经济危机中很多中国店遭到抢劫 —— 跟任何移民国家一样,本国经济一衰落,移民就成替罪羊。阿根廷人说中国移民在占阿根廷的便宜,说中国人只想赚钱带回国,而非真心融入并为社会做贡献;他们说中国店之所以能提供有竞争力的价格是因为他们晚上把冰箱关掉省电(所以很多人去中国超市不买奶制品和其他需冷冻的产品),不交税,雇佣黑工等等。经济危机中中国店被抢得束手无策,警察睁只眼闭只眼,说抢劫是中国黑手党干的。而由于犯罪者和受害者往往都拿不出清白的身份文件,中国人对这种指责无力自证。

2010年阿根廷政府宣布了为期5年的对中国廉价商品的反倾销税,而中国是巴西之后阿根廷最大的贸易国,阿根廷最大宗的出口产品大豆大部分出口中国。中国对阿根廷的投资在2008年到2011年的三年达到了150亿美元。飞速发展的中阿贸易将如何影响中国移民和当地人的关系?

兰州带着这些问题,一瘸一拐地来到中国街角店寻找。。。不是答案,是方便面!在天朝会用半个超市面积来陈列的方便面在这儿却难觅仙踪。兰州心想这也忒夸张了吧,中国人开的店不卖方便面?!那你还不如回家卖红薯!绕了三圈打算放弃,却在最后一分钟在最高架子的最灰暗角落看到一包日本泡面!阿,委屈你了,泡面-san,差点在这逼仄阴暗的角落了此残生,他们真是有眼无珠阿!结帐时正尴尬应该对中国店员说hola还是你好,小伙子却开口道,“来多久了?” 显然他猜我也是移民了。我答 ‘一天‘,同时似乎感到了小伙子一丝失望。阿根廷的中国移民多是男性,他们显然不太会找阿根廷人女友,而中国女性少之又少,婚姻问题如何解决?

兰州抱得泡面归,万分欣喜地回青旅泡了,还搞了两个桃子,五脏六腑都熨平了。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这个倒霉催的烂摊子去我心中的旅游圣地,阿根廷的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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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天

‘美人’

有人说布宜诺斯是欧洲,冷峻而人烟稀少的南部——巴塔哥尼亚(Patagonia)像斯堪的纳维亚,而阿根廷的西北才是正宗的南美。而兰州一门心思想去西北源于有次在网上乱点点到了一个叫14彩山(又有说17彩山的,33彩山的)Hornocal的照片(见下图)。

就像兰州去阿拉斯加就源于书店里随手翻到的一段说阿拉斯加有美国最后的招手即停小火车(后来嫌贵根本没坐)。。。就像兰州选择坐一夜的灰狗从悉尼到墨尔本源于网上一篇游记里一句‘那漫天的繁星啊!’(结果兰州不但没看到星星,还累得第二天在环城电车上惨叫一声‘坑爹’后昏死过去绕了墨尔本一圈又一圈)。。。这叫什么,知道吗?猿粪!

一下飞机,兰州嘴角立马漾起一丝傻笑,在布宜诺斯感到的逼仄,紧张,疲惫一扫而光。Salta的蓝天,白云,绿草地,像水洗过一样鲜亮鲜亮的,一切都纯净得仿佛闪着光。

看来这个外号叫‘美人’(la Linda)的北部小城果然靠谱。虽然按锦囊还得马不停蹄转两趟长途巴士在日落前赶到这一天的目的地Purmamarca(Salta‘美人’留到回程时再享用),但兰州身心却已彻底放松,遂决心乘公共汽车慢慢晃到长途车站。锦囊虽然提到Salta机场往外走几百米就有公车站,但东南西北哪边的外?遂踱到机场小卖部打听公共汽车站的准确位置。

此时兰州那句问路的 “Sabe donde esta...?“ 还没练到后来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先问小卖部MM会不会英语。MM点头说 si, si,却只顾埋头玩电脑,半天没搭理兰州。兰州咬牙切齿地想,擦,又被歧视了,厚着脸皮再问,MM抬起一根手指示意我稍安勿躁。兰州正想愤而出走,MM却把电脑屏幕翻转过来。。。兰州顿时内牛满面!原来MM不太会英语,刚才一直埋头是在用谷歌翻译帮我把去公共汽车站的攻略都翻成英语!兰州噙着热泪说了谢谢欲走,MM却一把拉住兰州说,等等,你有硬币吗?并解释阿根廷的公共汽车不收纸币。生怕兰州听不懂,MM又拿出两比索硬币塞在兰州手里。。。 姐妹们,如果你们知道硬币在阿根廷有多珍贵,你们也会内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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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照片来自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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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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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币危机

这么说吧,在阿根廷的任何商店里,你最好不要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拥有硬币这个惊天大秘密。兰州虽然行前对阿根廷缺零钱有所耳闻,但并没太往心里去,所以刚开始结帐时,总是大大咧咧地钱包里掏出一把纸币硬币乱翻。店家一看你有货,总会想着法地把你的硬币换过去,或者想着法的不找硬币 —— 比方应该找你1比索(1比索只有硬币),店家会说哎呀没有1块钱,能不能你再给我1比,我找你2比呢(2比索是纸币)(—— 刚开始的几天,兰州总会戆戆地回答,好啊好啊!)当然还有超市用糖果代替找零,药店用阿司匹林代替找零等等(动物园会不会用企鹅代替找零呢?)。。。

(说到超市找零,顺便说,他们找零用加法。或者说电脑用减法,收银员给顾客零钱时用加法验算。如果你用100块钱买30块的东西,收银员找零时不会说“70”,而会数:80...100。兰州一开始搞不清状况,还以为自己神经错乱。据说口算的时候加法比减法准确率更高,是这样吗?)

对于为什么缺硬币,这个问题恐怕说不清楚。有说是因为黑市上有人囤积居奇,包括硬币的大东家,巴士公司,把硬币拿到黑市(尤其是中国店chinos) 去卖(据说利润高达8%以上),而不是存银行。有次警察突击检查某运输公司,发现他们囤积了上百桶硬币价值高达几百万比索。问题是,如果不是短缺在先,怎么会有硬币黑市存在呢?

又有说阿根廷通胀太厉害,制造硬币的金属价值已经超过了硬币面值,所以硬币被黑市回收融化成金属卖了。而中央银行否认这种说法。还有说罪魁祸首是硬币铸造被国家垄断,而国企效率低下导致硬币产量不足。各种说法不一而足,而精明的Chinos不仅想出了对策,还一石多鸟:中国店联合会推出了自己的银票,零钱不足的时候他们发这种票给顾客,下次消费有10%的奖励。当然,阿根廷政府也终于推出了代替硬币的交通卡。这次兰州看到排队买一个叫sube卡的人在烈日下绕总统府前的5月广场排了一圈又一圈,还以为是总统大选。青旅同宿舍的一个人也看见了,我们不约而同地说起这事,他以为是发放社会福利。其实,就是巴巴的一张交通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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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说兰州挥泪告别阿根廷最美的‘美人’,朝公车站走去,路上看到机场草坪上有人日光浴 —— 知道为什么兰州一下飞机就彻底放松了吧 —— 这就是‘美人’的气场!能让你一下飞机就行李一扔,衣服一甩,草皮一躺。。。假期开始啦!兰州嘴角挂着傻笑在蓝天碧草中歪歪扭扭走了5,6分钟到了外面马路的车站。机场到Salta的公车是8A,车站就是这种砖头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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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楼主就兴高采烈地等公车了。一等就等来个高帅富,长得挺像兰州的下任男友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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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

jack也是从布宜诺斯来,要去Salta汽车站转车去Jujuy然后再转去Tilcara ——到Tilcara的车是经过Purmamarca的所以跟兰州同路 —— 后来兰州总结出阿根廷旅行两条定理:1。在阿根廷旅行碰到阿根廷人你不用问,他们都来自布宜诺斯;2。在Salta和Jujuy(发音:唬唬伊)两省旅行的都在Salta(城) - Jujuy (城)- Purmamarca - Ticalra - Humahuaca - Iruya (或Salta - Cafayate - Cachi) 这条线上来来回回,这些小城小村就像串在一根棍子上的蚂蚱,游客们总会在一只或几只蚂蚱上来来回回地重逢。

Jack是所谓的‘可持续性’建筑设计师(谁能让兰州明白这到底是啥玩艺儿,奖励5毛钱),休假几天到北方来玩,也就是这一串蚂蚱,只是他会以Tilcara为据点发散性暴走而不像兰州是从南往北呈线性暴走。(据Eduardo说,阿根廷人年轻时都会到北方山区来体会一趟,之后就不再折腾,都就近海滩什么的玩玩拉倒了。)

Salta和唬唬伊两省和智利,玻利维亚交界。8A往反方向开就是智利。坐8A机场到市区的巴士中心(micro terminal)要将近1个小时,兰州兴奋地看车窗外的街景,却渐渐发现越近市区越丑了,后来兰州回程在Salta住了一晚,不禁感叹这非但不是美人,简直就是个丑八怪,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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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乔

到了唬唬伊车站已过午饭时间了,想买点吃的,无奈只有饼干和三明治一类,连Salta盛名在外的锅贴都没有。三天不吃中国菜要死星来的兰州真是宁愿饿死也吃不下去。Jack见我什么也没买,大概以为我省钱,遂掏出一块能量棒送给我。那我也只能笑纳了。排队买票时跟几个背包姑娘聊了会儿,她们(当然)也是来自布宜诺斯要在这串蚂蚱上暴走的。听说我是不吃中国菜要死星人,听说我是一个人在这串蚂蚱上折腾,她们都竖起大拇指说你好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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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乡村闷罐车在半路抛锚了!没搞清天气状况还穿着长裤长袖的兰州差点惨叫一声坑爹后倒地身亡。还好司机终于放弃,让大家通通下车路边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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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戴帽子抱小孩的就是传说中的南美牛仔高乔了—— 或者至少身上的时装是。传统的高乔行头包括斗篷(poncho),长刀(facon),皮鞭(rebenque),灯笼裤(bombacha)等。图上这位应该算改良过的现代版了。高乔(gaucho)这个名字的来源有几种说法,比较可信的是来自印第安语的一枝Quechua,原意为 ‘孤儿’ ‘流浪者’。(对啦,你没看错,这个Quechua就是迪卡侬里被很多人嘲笑的那个牌子"咔嚓“。其实人家咔嚓现在还是玻利维亚和秘鲁的官方语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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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要学西语的:(图中未标出阿根廷的另一标志,就是高乔手捧嘴叼的马黛茶 yerba 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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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把你的斗篷借给美女.

    在现代人心目中,高乔是弹着吉他唱着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骑着马儿在潘帕斯草原游荡的英雄汉。而历史书描绘的高乔通常是西班牙殖民者和印第安原住民的混血后裔,也许从小被父亲抛弃或不被父亲的家族承认,但却以(唐吉柯德似的?)西班牙传统骑士风范(比方:偷窃是可耻的,但杀人不是)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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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miento的高乔

18世纪中期,当欧洲商人在布宜诺斯周边从事利润很大的皮革走私生意时,高乔们开始捕猎逃散的大群牛马。过去,这些牛马无人叨扰,在肥沃的潘帕斯草原上疯狂繁殖。它们数量如此庞大,猎杀它们如此容易,以至高乔们来不及处理它们的肉,收割完牛皮后就把成堆的尸体留在大草原上任它们腐烂或被大自然消耗掉。

18世纪末期,私有牧场发展起来(到19世纪后期,潘帕斯草原已经被圈成了许多大庄园),土地的集约使用代替了旧式的畜牧经济,纯种牲畜代替了杂群放牧,并以苜蓿作为饲料。过去自由自在的高乔变成了农场雇工。他们通常成群结队在牧场打工。在赶牛,烙牛,阉牛与宰牛之间,他们的确弹着吉他唱着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嬉笑格斗,像自由的风一样在草原上游走。问题就在这风儿 —— 牧场主跟我们21世纪的老板一样,需要的是勤勤恳恳干活儿的苦力,而高乔们不但随心所欲动不动自己给自己放假,并且压根不把老板们放在眼里,公然嘲笑和侮辱他们。高乔们风一样的生活也注定他们没有稳定的家庭,不可能做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伴侣和父亲。

所以直到19世纪后期以前,人们对高乔的印象还是粗鲁懒散没文化的loser。前面说过的那位文能写诗武能打仗的总统Sarmiento就曾在其被称为拉美文化界典范之作的《法昆多:阿根廷潘帕斯草原上的文明与野蛮》里将高乔写成野蛮和落后的象征。Samiento写道,”。。。游荡在茫茫原野上的高乔人,过着原始的牧民生活,勇猛凶悍,崇尚蛮力,拒绝进步和法理。。。“ Sarmiento在书中呐喊:” 难道我们应当把美洲最优良的土地丢给野蛮去荒废,任由千百条河流给水鸟静静划过而不通航开船吗?“

而高乔是怎样完成从没文化的懒汉到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从loser到winner的华丽转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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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nandez的高乔

9世纪后半期到1916年间是阿根廷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自由时代’。扫除了印第安人最后的抵抗势力的Roca将军于1880年当政,(19世纪的‘80后’是阿根廷历史上著名的精英一代。)布宜诺斯终于抛弃独立企图,加入联邦,阿根廷这时才在事实上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此时政局相对稳定,经济飞速发展。(法语那句“riche comme un Argentin” / “富得跟阿根廷人一样”的谚语就是这时期出现的。) 发展造成了劳力短缺,移民大量进入。移民潮巅峰时期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外国人,尤其是意大利和西班牙移民。这些移民大多是已受过教育人口(相对阿根廷本地的文盲人口,比如高乔),给阿根廷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和良性循环:这些移民既有普通劳工,也有创业者,文艺工作者,他们开办的企业或是作坊创造了大量的工作机会。

大量涌入的移民需要统一的身份认同和归属感,经济的腾飞又催生了民族自豪感。而认同和自豪感需要具象图腾或崇拜物作外在体现。阿根廷有什么具象的图腾呢?其他拉美国家,比如墨西哥或秘鲁,有丰富的原住民历史文化资源作为民族认同的资本,而阿根廷在殖民时代及后来朝‘现代化’努力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太多自己的东西。此时此刻,被后来人追捧为阿根廷民族文学瑰宝的《高乔人马丁.菲耶罗》(El gaucho Martin Fierro)横空出世了。

这部史诗分上下两部(出版时间时隔8年),洋洋洒洒共7210行。讲述了马丁·菲耶罗十年流浪生活的苦楚。同许多高乔一样,马丁·菲耶罗被抓到边防充军,历尽了三年边关从军的苦痛。他偷跑回家,以为可以开始安定幸福的生活了,没想到家里已经空空如也,妻子和孩子都已不知去向。他只好离乡背井,开始了孤独、寂寞而艰辛屈辱的流浪生活。流浪中,由于遭受侮辱讥讽, 他杀了一个黑人和一个高乔人,从而又成了一名在逃犯。这期间,他结识了克鲁斯,两人生死患难,穿过沙漠流落到了印第安人手中,当了五年俘虏, 后来偶然逃出,又回到了高乔人居住的地方。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获悉妻子已经离世。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验感触,对两个儿子进行了一番人生哲理的教育。父子三人最后各奔前程,自谋生路。

《马丁·菲耶罗》的语言也象它的诗体一样具有特色。高乔体的构成包括古语、重音移动、语音变化等。 这首史诗简洁生动形象,用了大量深入浅出的比喻,有很高的艺术造诣。迄今为止,《马丁·菲耶罗》已被翻译成了70种语言,几百个版本,可谓‘高乔体’的巅峰之作。作者José Hernandez是西班牙,爱尔兰和法国祖先的后裔,是记者,诗人和政客。他虽然本人不是高乔,但长期生活在大草原(父亲是牧场的监工),与高乔打成一片,熟知高乔的一切。Hernandez倡导地方自治,反对欧化,反对移民,认为移民损害了作为阿根廷财富基础的畜牧业,他梦想的阿根廷是一个建立在畜牧业基础上的联邦共和国。显然,他是视美国为导师,倡导中央集权,痛恨’野蛮’高乔的Sarmiento总统不共戴天的仇人。

饥渴地寻找身份认同和民族象征的阿根廷人突然发现了高乔这个完美图腾。于是,高乔的同情心,荣誉感,慷慨,忠诚和勇气”被代表“成了阿根廷的民族共性。高乔如此伟光正,以至他们从印第安语里带来的 ‘che' 也逐渐流行开来. 据说che是印第安语的一种后缀,类似英语的'hood' 'ment' (e.g. neighborhood; attachment),加在名词、地名的后面表示人种, 范围之类。阿根廷人将之进口到西语里演变为’嘿‘,’你‘,’老兄‘ (‘man','dude', 'hey')的意思。今天che已经俨然成了阿根廷西语的标志,格瓦拉的外号 ’切 ‘就是他的拉美战友们拿这个阿根廷人开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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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旅,请按门铃

车修好了,大家爬进闷罐车继续朝Purmamarca开去。山势渐高,风景渐佳。车到Purmamarca蚂蚱, 我和姑娘们下车, Jack继续去我第二天要去的Tilcara蚂蚱。西北省份是阿根廷最穷的地区,基础设施当然比不上首都,Purmamarca这种放眼望去不超过几百人口的小镇虽然跟其他背包客泛滥的小镇一样满城皆青旅,但却没有几家上网的。在Purmamarca中心(即小广场)附近,总能搜到无线网络,但据说只有一家咖啡店能真正连上去。所以兰州行前准备锦囊的时候完全无法订房,当然也因为兰州要利用5天时间暴走完这一串蚂蚱,有很多未定因素(比方Iruya蚂蚱,如果下雨,公车就开不过去),很难提前确定自己哪天住哪里,所以整个西北行程只订了最后一天在Salta的住宿。

同车的姑娘们说她们住‘酒店’,怕我没听懂,还特意解释说‘不是青旅,是真正的hotel’,兰州立马蹦开跟这帮高帅富划清界线。其实回头一算,她们三个人分200多比的房间,一个人也不过7,80比(20美刀),这样的高帅富谁当不起!但是当然没人跟我分担房费(这是一个人暴走最糟糕的地方),所以兰州滚到游客中心去打听青旅状况,一听兰州要找50比以下的'hostal',游客中心的印第安妇女就有点臭臭的脸色。

兰州出来一看黑压压的满广场抱着吉他啜着马黛茶的暴民心下就有点慌了,想起之前在论坛上提问,人家就警告说夏季的北方住宿非常紧张。兰州试了第一家,掌柜是个当地妇女,还没等兰州开口,一看兰州的背包就臭着脸说宿舍(dormitorio)没有了,只有100比索的单间。

此时已快下午6点,兰州还没吃午饭。。。背包勒得肩膀生疼,而锦囊指示傍晚7点是大盐湖(Salinas Grandes)的最佳摄影时间。。。兰州忧郁地转身,却见毫不起眼的一扇小窗用蝇头小字默默写着 “青旅,请按门铃“。遂狗急跳墙地按了门铃。一个姑娘过来开了门,说还有一个床位,50比。兰州进去一看差点落下了眼泪:地上堆满了其他暴民的大包小包拖鞋牙刷,床垫不知道是不是垃圾堆里捡的,枕头是蜷成一团的来路不明的一坨。只剩上铺了,兰州用手随便一扒拉想爬上去,上下铺就从矩形变成了平行四边形。厕所的墙开裂了,淋浴的水龙头提拉不上去。。。但兰州感觉走投无路,遂付了钱赶紧去大盐湖。

  • 青旅,请按门铃图片

  • 小姑娘说最后一个出门的人把大门钥匙放在门口这个炼丹炉里就行了。。。汗,这不是坑小偷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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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湖

除非自己有车,否则去盐湖的人都在村口团购出租车。一般是70比索一人,4人以上成团。大部分游客当然都在大白天去盐湖,很少有人6点以后才去的。终于等到一帮人。姑娘小伙们都不太会英语,开始我还能连猜带蒙听懂他们在讲一路的见闻,也能用电。。。池。。。没。。。电。。。显。。。得。。。我。。。智。。。商。。。250。。。的西语告诉他们”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向哪里“等三个哲学终极问题。。。后来彼此都觉得这种速度和质量的交流实在无法长时间坚持,遂沉默地在安第斯山疾驰。

地图上看盐湖就在Purmamarca村外不远,没想到车子在安第斯山脉爬了好久,海拔渐高,气温骤降。兰州从布宜诺斯出发的时候没搞清天气状况穿的长裤长袖一路捂痱子捂过来到了青旅没来得及换就赶紧跑出来找车,却因祸得福,虽然也不算暖和(长袖是最薄的那种T),但比起旁边穿吊带和超短群的美女那绝对是富裕。爬到4千多米的时候,大家跳出来哆嗦着跟路牌拍照然后继续往山下爬。终于,车行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 —— 此时我左边一路喝着酒后来睡着了现在突然醒过来的小伙嘟囔了一句:7点了?哈,总算没辜负我的锦囊-san,7点钟准时到达。此时太阳还没下山,盐湖还是灿烂的白色。一帮短打的暴民冻得跟孙子似的,海拔高,风又大,此时温度估计在4,5度左右。这帮孙子一边搔首弄姿地傲造型一边朝我喊道,中国人中国人!过来一起跳!

人们形容最美的风景喜欢说没有人类的干扰。可有时候不正是人点缀了风景吗?大山脊梁中冒出一间小木屋,茫茫白雪中一抹彩色的人影,大海中一叶扁舟。。。这片盐湖的照片如果没有这帮孙子在画面中岂不是也很单调?


Salinas Grandes盐湖就像一片巨大的白色沙漠扣在水面上。而这片被安第斯山脉环绕的白沙漠在大约500万到1000万年前却是一个真正的湖泊,湖水含盐量巨大,在几百万上千万年的时间里,大风,干旱,太阳直射一点点把湖水蒸发,最后变成了现在的大盐盖。


阿根廷不只一个盐湖叫Salinas Grandes (Salt Great) 的。最大的那个在Cordoba边界,有8千多平方公里。唬唬伊/Salta边界这个只有200多平方公里,据说是世界第三大(不过智利也有很大的盐湖,所以我猜唬唬伊这个最多算第四第五吧。。。)。


印第安原住民们用最简陋的斧头,凿子,铲子挖出一个个这样的长方形盐池。一个池子一年能产2.5吨盐。

工人们必须全副武装地穿戴来抵御高原的低温,大风和阳光(虽然早晚能冻死人,但据说中午能到摄氏40度)。尤其是大风吹起的盐尘,如果吸入肺部会造成损伤。

这儿的孩子通常从14岁起就开始挖盐。从早上7点半到下午6点,他们把挖出的盐沼堆在露天,太阳晒干后就成了粗盐。一吨粗盐售价18美刀,需要大约两天时间装袋。而粗盐在南方被加工为细盐后零售价为1块5美刀一公斤。(看到这些冷冰冰的数字兰州不禁流下了眼泪。)农民没钱购买大型机械设备,只能任由资本盘剥。这样低廉的价格当然很难养家糊口,工人们会雕刻一些盐草泥马卖给游客贴补家用。(有谁买过的说说到了暖和的地方会不会融化?)


记者采访一个年轻的工人,工人说,“我17岁了,我想去城市上学,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一辈子除了这片盐海再也没见过别的东西。” (还没流泪吗?—— 快让损友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http://news.bbc.co.uk/2/hi/8647423.s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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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州要把围巾借给姑娘,姑娘勇敢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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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狗,大概是盐湖工人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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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儿的孩子通常从14岁起就开始挖盐。从早上7点半到下午6点,他们把挖出的盐沼堆在露天,太阳晒干后就成了粗盐。一吨粗盐售价18美刀,需要大约两天时间装袋。而粗盐在南方被加工为细盐后零售价为1块5美刀一公斤。(看到这些冷冰冰的数字兰州不禁流下了眼泪。)农民没钱购买大型机械设备,只能任由资本盘剥。这样低廉的价格当然很难养家糊口,工人们会雕刻一些盐草泥马卖给游客贴补家用。(有谁买过的说说到了暖和的地方会不会融化?)

    记者采访一个年轻的工人,工人说,“我17岁了,我想去城市上学,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一辈子除了这片盐海再也没见过别的东西。” (还没流泪吗?—— 快让损友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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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one与盐湖

据说阿姆斯特朗从月球上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长城,而是覆盖南美的一大块白斑,一开始以为是冰川,其实那是Puna高原一望无际的盐湖。Puna高原坐落于安第斯中部,是阿根廷,智利和玻利维亚的交界处,最高处海拔超过4000米。那片白斑非但不是冰川,也并不仅仅只是一片盐田。还记得元素周期表上的第三个是什么吗?是的,就是你的iPhone, iPad, iShit 和方兴未艾的电力汽车的动力,锂。而Puma高原拥有全球 70 - 80% 的含锂盐田,在业界被称为锂三角(Lithium Triangle),高原上的三个国家外号就叫"锂ABC" (Lithium ABC: A = Argentina阿根廷;B = Bolivia玻利维亚;C = Chile智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阿姆斯特朗从月球上看到的白斑就是未来的中东海湾。

80年代以前,锂产业主要被美国的硬岩矿垄断。而智利和阿根廷的廉价盐沼提取,成本连硬岩提取的一半都不到,几乎把硬岩提取逐出了市场(唯一的例外是澳大利亚的钽锂共生矿,澳产锂矿据说是质量最高的)。

玻利维亚的Salar de Uyuni 是世界最大的盐湖,面积13000平方公里。不过玻利维亚的莫拉雷斯(拉美第一个原住民总统)和委内瑞拉的查韦斯大哥一样,是欧美资本主义帝国的死对头。迄今为止,跨国汽车公司和矿业公司已向玻利维亚提出了上百亿的投资计划,而由于莫拉雷斯坚持矿产国有化(2006年5月1号劳动节,莫拉雷斯在位100天的时候,突然宣布天然气田国有化,并亲自带兵占领了本来由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经营的玻利维亚最大的天然气田。“掠夺终止了!” 莫拉雷斯通过现场直播向世界宣布。),玻利维亚的白金只能默默地躺在安第斯山脉中眼看iPhone都到了第5代了他们还无缘合体。你们急不急啊,我都替它急死。

当然,和任何矿业一样,巨大的经济利益后面必然隐藏着环境隐患。锂矿处理需要大量的水,而Puna高原水资源本就贫乏,玻利维亚盐湖的锂含量又非常分散,工业开发意味着要把整个盐湖地区翻个底朝天,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还没有任何像样的调研。

迄今为止,玻利维亚政府在Salar de Uyuni边上只投资了一个小小的锂处理厂。盐湖周围的居民们还在用简陋的工具手工开挖粗盐以最低廉的价格零卖给路过的卡车。阿根廷这边的Salinas Grandes的盐湖开采权被卖给了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美国的矿业公司(据说背后有丰田等汽车公司赞助)。2011年7月,大盐湖周围的原住民堵住了通往盐湖的公路,抗议政府未经原住民同意就将开采权卖给外国资本。

世界需要iPhone和电力汽车,原住民需要生存,拉美国家需要发展经济,地球需要美丽和健康。。。人们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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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云

兰州拍了几张照哆嗦得不行,就和超短裙妹躲进车里避寒。没想到那帮冻得跟虾米似地弓腰驼背的孙子在盐盖上玩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大白沙漠有什么好玩的啊,大哥!这辈子没见过盐巴是吧?

车在半明半暗中按节奏行驶,左右的孙子都睡着了。兰州两眼放空地盯着挂在车窗前的棉花糖也睡意朦胧。。。突然,一抹亮光唰的一下穿过棉花糖。。。接着又是一抹。。。又是一抹。。。跟动画片似的。这是兰州第一次看到云中的闪电,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又听不到一丝雷声,可见这是极远处的暴雨。司机在专注开车,我拼命忍住没有把打鼾的孙子们摇醒。。。面对这震撼的一幕,兰州突然觉得百年孤独。。。就像一觉醒来你发现外星人入侵地球,而全世界只剩了你一个人。。兰州在心里无声惊叫,恰似那沉默的闪电。跟那年在阿拉斯加的国家公园里看秋色疯狂一样,兰州在心里呐喊:大自然,我挑战你,你还能上演更壮丽的一幕吗!也跟那年在阿拉斯加一样,两天后大自然就应声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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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往回开,已经晚上9点了,黄昏的天空还挂着大朵大朵棉花糖似的云,极为夸张,老外叫其照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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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胃去阿根廷吃什么

回到Purmamarca已经晚上10点了,兰州随便找了个馆子去吃了今天第一顿正餐。不吃中餐要死星人的兰州点了菜单上有个照片看上去汁水浓郁的菜式叫Locro,这玩艺儿算‘汤’(sopa),但其实太有料,女生吃这一碗肯定管饱,而且阿根廷的馆子都送面包,所以猛吃面包也够了。

后来兰州才知道,瞎猫碰到死耗子吃到了阿根廷的国菜——其实应该是安第斯印第安人的国菜,在厄瓜多尔和秘鲁也很流行,因为这些国家都曾是印加帝国的版图,而这道菜至少在印加时期就有了。Locro这个菜名就转自‘咔嚓语‘的ruqru。Locro其实就是蔬菜豆子瓜果辣酱加牛肉乱炖,极其入味,有时辛辣——后来每个地区各有不同改良版本。但是不管怎么改版,热气腾腾的汤汤水水这点肯定是贴合中国胃的,你要是在拉美旅行吃够了Pizza和烤肉,想念中餐了又不看不懂西语菜单,点这个就没错,用四川话说,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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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学术“精英”同居

回到青旅一屋子的人在客厅里用弹橡皮筋一样的西语热烈聊天(有人不会发大舌音的吗?来,弹橡皮筋),兰州拿了牙膏牙刷就去洗澡。不要问我在就到膝盖高的水龙头下是怎么洗的!出来一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高不帅不富的小辫子嬉皮和另一个不高不帅也不富眼镜宅男。一会儿一对男女摸进了我们住的房间,兰州搞不清状况,见小辫子和宅男都没说话,以为这一对必定是住客。只是,这对男女如此恶臭,就像三伏天在绿皮火车上捂了一个月没洗澡的味道。。。兰州想到晚上要跟他们同睡,这哀愁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留在客厅里跟小辫子和宅男聊了会儿天。两哥们儿英文比兰州碰到的大部分阿根廷人好,兰州总算不用说没电的西语被人当250了。小辫子是人类学博士,宅男是原子能物理学家。(这样的学术‘精英’落到跟兰州这样的物理化学从来不及格星人同住50比索的垃圾房,老天真是有眼啊。)小辫子说这房子其实是小姑娘姑母的老宅,趁夏天游客多,临时凑了点床铺改成青旅了而已。而小姑娘和男朋友把房间都留给了住客,他们自己在院子里搭帐篷睡了。而那一对臭男女里的男人是小姑娘姑母的儿子的朋友,到处流浪,时而出现,东睡睡西睡睡,每次来都带不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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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隆的一生

人类学博士和物理学家都是布大毕业的。兰州就问起大学旁边粉桥上的标语。物理学家表示他对政治一无所知,人类学博士说那是蛋疼的大学生漆上去的。不过,人类学家说,他自己是贝隆主义左派,并说,你知道贝隆主义分左右,而且是敌对的两方哈?我说当然知道,终于碰到个能探讨政治的阿根廷人,兰州表示斗志昂扬。

什么是贝隆主义?。。。不如先说说贝隆是谁吧。

贝隆是。。。个复杂的人。他是极具煽动性的阳台演说家,又是冷静的实用主义者;他勇敢顽强,在军队同僚起事时又玩失踪;他的演讲和写作言辞高雅,但他也能满口贫民窟方言;他是军官,又反对军政;他叫嚣外国公司是帝国主义者,又和标准石油秘密谈判;他反感暴力,被赶下台时制止支持者暴动,但流放在外时又暗中煽动国内暴力革命;他被人群围绕而又倍感孤独;他崇拜墨索里尼,收留纳粹战犯,但也欢迎犹太人移民阿根廷并在自己班子里任用多名犹太人(阿根廷是犹太移民最多的国家之一);他深爱的第一任夫人是个居家小女人(婚后9年死于子宫癌),而贝隆在自传里对她只字不提,第二任是在拉美历史上留下永久痕迹的Evita(死于子宫癌),第三任是个舞女,靠贝隆扶植最终成了西方世界第一位女总统;贝隆在48岁以前毫无政治前景,后来却成了阿根廷历史上唯一当了三届总统的人。

1895年,胡安·多明戈·贝隆出生在潘帕斯草原小镇的一个中产家庭,父母双方家庭都是多国混血的后裔(母亲一方有印第安人血统)。小胡安混迹于父亲的农场和帮工们打成一片,这些文盲和苦力对他而言就是他亲爱的叔叔伯伯。老贝隆年轻时学过医,后来迷醉于乡村生活,潘帕斯草原对他而言还不够空旷,于是他只身前往巴塔哥尼亚最南端的Rio Gallagos打造一个新的农场,并指示仆人和工人们稍晚些时候跟过来。仆人和工人们挤进一辆驴车朝南驶去,“南方”是他们得到的唯一详细地址(那时候没有公路,也只能这样指路)。驴车走了1200英里后和老贝隆汇合。一年后,老贝隆的老婆孩子也从海路过来合家团聚。

在巴塔哥尼亚严峻的自然环境里,贝隆一家以养羊为生,并狩猎羊驼和野鸵鸟。喜欢地理,植物学和考古学的老贝隆在这未被开发的世界尽头如鱼得水,他和首都的学者们保持通信,给他们寄去各种标本。他自愿担任无薪的小公务员,农场就是他的办公室。而老贝隆夫人和男人一样骑马打猎,还兼职赤脚医生。孩子们有一个家庭教师,而小胡安最好的老师是老爸的图书馆,”我尤其喜欢那些哲学,科学,植物学,宗教,和矿物学的书。。。主要是我们也没其他书了。“ 贝隆总统回忆到。

而老贝隆教给孩子们最重要的东西恐怕是他的道德准则。有一次,一个穷途末路的印第安人来到农场求助。老贝隆礼貌地接待了他,用印第安语和他交谈,给了他两只羊和农场上一小片空地让他造间小屋子。小胡安问老爸为何对一个印第安人如此客气。老贝隆答道,“你没见他脸上的尊严吗?这是他从他祖先那儿继承的唯一财产了。人们管印第安人叫小偷,我们忘记了我们自己才是把他们抢得精光的强盗。”

贝隆16岁入军校,毕业后曾在战事大学任教5年,这期间他写了多本军事史著作以及一本名为《巴塔哥尼亚地名的Araucanian语源考》的小册子(Araucanian是阿根廷南方的印第安人)。1938年,贝隆43岁时作为军事观察员在意大利服役,并迷上了墨索里尼。

1943年,贝隆48岁。这一年,因插手军人政治斗争而引起军方不满的Castillo总统想指派一个臭名昭著的北方糖业大亨为继任者。军方感到推翻这个眼中钉迫在眉睫。当时贝隆所属的联合军官党密谋于9月起事,被反对Castillo的“激进党”得知。激进党邀请当时的战争部长Ramirez在军变成功后做该党的总统候选人。Castillo听到风声,要解除Ramirez的职位,联合军官党决定先发制人。联合军官党领导人(也是贝隆的同僚和朋友)Gonzalez邀请自己的老板Rawson将军领导这次政变,却没有告诉Rawson政变的细节以及联合军官党的存在。而Rawson欣然答应Gonzalez的同时也并未告诉对方自己也正在策划一次军变,他想当然地以为Gonzalez邀请他领导政变也就是邀请他当总统。

1943年6月敏感瓷日,政变军人们不费吹灰之力赶跑了尽失人心的Castillo。Rawson将军一屁股坐在了总统座椅上。而在整个军变过程中,军官们遍寻贝隆不着。后来贝隆自称当时自己下基层去确保军队团结去了。。。

让这场政变更像闹剧的是:政变的军官中有的是联合军官党成员,有的根本没听说过联合军官党; 有的军官是同盟国粉丝,有的是轴心国追捧者。Rawson将军亲同盟国,而邀请他领导军变的Gonzalez是轴心国拥趸。军变也让同盟和轴心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盟国注意到了军变中的轴心国粉丝,断定这是德国大使馆主导的;而德国大使馆如此肯定这是美国人捣的鬼,以至在军变第二天就销毁了德国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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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变当晚的庆功宴上,得意忘形的Rawson将军随随便便将两个重要的内阁职位允诺给自己的朋友。军官们表示无法接受。在一片反对声中,Rawson在仅当了两天总统后就将宝座让给了Ramirez. Ramirez任命Farrell将军做战争部长。而Farrell是贝隆的老上级和朋友。Farrell立即任命贝隆做自己的秘书长。

同年10月,贝隆请求Ramirez总统将他任命为劳动和福利部长(同时还兼着战争部的职位)。而此时的劳动部隶属于内政部,除了搜集搜集劳工数据,几乎没有任何实权。没人理解为何会有人想要这么一个三五不着调(这个词组是这么用的么?)的单位。(历史学家猜测说贝隆可能在战事大学和下层军官们打交道时就有了煽动利用数量巨大的底层人民的想法。)贝隆设法将劳工部从内政部分离出来,直属于总统。并将原来松散的工会组织发展壮大成为日后在阿根廷政治历史上(尤其是对贝隆夫妇)举足轻重的总工会“CGT”. 而在打造强大的CGT过程中,贝隆确保一切行动都突出他的个人魅力:例如,如果有新的法令宣布,一定是贝隆亲自宣布;如果要签字,贝隆一定手举钢笔出现在照片中;如果需要什么仪式,那这仪式一定在他办公地点举行;贝隆出现在罢工工人中,贝隆的照片和演讲占满了报纸头版;贝隆的声音经常出现在收音机中。。。如果贝隆生在今天,他一定是微博大V。

接下来我们看贝隆怎么一步步干掉Gonzalez, Ramirez和老上级Farrell而上位的:

二战中阿根廷长期坚持中立,而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要细说起来又是一个好玩的乌龙故事),Ramirez被迫宣布同德国断绝外交关系。此举造成大量亲轴心军官不满。之后就开始有谣言传出说Ramirez在Gonzalito的压力下打算同德国开战(而偏巧这个谣言就是从贝隆所在的战争部传出来的。。。看明白了吗?)。贝隆借机造势迫使Gonzalez辞职。之后被亲轴心的军官们搞得焦头烂额的Ramirez逼迫Farrell辞职不成,反被Farrell和贝隆逼迫辞职。Farrell继任总统。(而这场闹剧被美国错误地解读为以贝隆为首的亲轴心势力赶走了Ramirez的自由主义政府,所以直到次年1945年4月才承认Farrell政府。)

Farrell继任总统后,贝隆向他要来了临时战争部长的空缺。又各种拉拢收买联合了大量陆海军军官迫使当时呼声很高的副总统候选人,内政部长Perlinger辞职,贝隆当上了副总统,同时保留战争部长和劳工部长的职位。

1945年3月,随着轴心国节节战败,在强大的国际压力下,阿根廷对轴心国宣战。这个决定在阿根廷国内几乎引起了一致反对。美国大使馆总结如下:。。。政府,尤其是贝隆的声誉降至最低。。。阿根廷的亲纳粹派,反美派,反英派,极端民族主义者等都不想对德国开战。民主派对阿根廷堕落到向一个已被打成落水狗的国家宣战感到羞耻。还有很多人担心此举会促成美国对军政府的承认而壮大独裁政府(Farrell军政府一开始并未被美国承认)。

贝隆政府(Farrell的军政府)的对外政策及对内镇压(贝隆打击和瓦解了几次小型军变)在军民中引起了越来越大的反对之声。人格分裂的贝隆又采取了和解政策,基本上放过了谋反的Rawson将军(还记得之前那个一屁股坐在总统宝座上的倒霉催将军么?)。而造成最后贝隆被捕的军变却是一件难以置信的小事:

1945年10月5日贝隆任命一个据说是有恩于艾薇塔的小官僚做邮政总局局长,而对此职位,军方恰有一个自己的候选人。贝隆断然拒绝换下自己的候选人。此举被军方认为是打在自己脸上的一记耳光。事态愈演愈烈,4天后,Farrell总统被军方“邀请”到布宜诺斯郊区的“五月营区”(Campo de Mayo —— 阿根廷最著名的军事基地,多次军变的肇事地)表态倒底支持谁。此时,贝隆的手下做好了武力对抗的准备,贝隆却拒不同意他们的武装计划,贝隆不想流血政变,他希望的是通过选举上位。

这边,在五月营区,Farrell总统终于屈服于军方压力,派人去向贝隆劝降,事先说好如果该人到晚上8点还没回营则军方将向市区进军。而在贝隆的办公室,贝隆不耐烦地打断劝降大使的长篇大论,问道,“(Farrell)将军怎么说?” 大使回答,“他觉得您应该辞职。” 贝隆叫来自己的助手,说,“告诉我手下的军官们停止军事布署,统统回营。再给我拿纸笔来。” 贝隆写了一个简短的辞呈签好字,递给特使,并说他特意亲手写了辞呈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他的手没有颤抖。

贝隆后来回忆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说,“我生命中的一章结束了,而其间没有牺牲一条生命,对此我感谢上帝。。。我一个个拥抱了我的部下,然后平静地离开,以为我将走入一个光明而快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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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隆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当天他没有因为这突发的军变而还按原先的工作计划访问战事大学,终结的将不是他生命的一章,而是全部章节,因为战事大学里有几十个军官正等着在他访问时暗杀他。这就是命运吧。

而命运峰回路转,在贝隆签署辞呈后一小时,劝降大使(内政大臣——此次军变中唯一的非军方成员)向全国广播时将贝隆的惨败描述成了高贵的举动(就像敦克尔刻大溃败被描述成了英雄的‘撤退’ —— 表达方式改变历史),将他的态度描绘为”对国家的尊重,对自己的尊重,对军队的尊重“。五月营区勃然大怒,但此次广播的主体思想:"尊严(dignify)”却成了日后贝隆政权流行的宣传口号之一:贝隆实干,艾薇塔给予尊严 (”Peron performs, Evita dignifies" - 虽然没人理解倒底啥是’给予尊严‘。

更精彩的是第二天,不知道是损友们支的损招,还是贝隆政治天赋的灵光闪现,贝隆居然要求Farrell总统允许他向劳工部的手下发表告别演讲并向全国广播。天真的总统全盘答应。能干的工会领导们当即动员了7万人聚集在劳工部门口。晚7点,贝隆发表了他一生中最棒的演讲之一。他平静而切中要害,他回顾了他领导下的劳工部为工人们争得的利益,表达了自己将永远服务于人民的愿望(就像后来艾薇塔的主体思想一样:”别为我哭泣,阿根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攻击了寡头政客,既呼吁和平和冷静,又说“如果必要,有一天我会号召战争”。美大使馆对此次演讲的总结是:与其说是一曲天鹅的挽歌,倒不如说是贝隆的首次总统竞选演讲。

群众被煽起来了,游行示威的人和警察打了起来。而反对贝隆的派系内部意见不一,没有统一有效的对策。Farrell总统决定解散内阁,逮捕贝隆(据说这样可以保护贝隆不受生命威胁)。

贝隆吻别了哭哭啼啼的艾薇塔,被军方关押到海军的一艘战舰上。在凌晨的小雨中,贝隆的得力干将Mercante陪他到军舰,贝隆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艾薇塔。” 多年以后,Mercante回忆道,“。。。当时一个旁观的年轻海员泪流满面,我顿时知道这场游戏我们赢定了。”

贝隆在关押期间发了几封八股文给总统和军方重申自己的正义和无辜之类,但也通过私人医生秘密送了两封私信给艾薇塔。摘录一下下:

”我亲爱的宝贝:

只有当相爱的人天各一方的时候才能体会这样的挚爱。从离开你的那天起,我就备受煎熬。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么不能离开你。。。。你要镇静,保重身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哈,兰州捣乱了,这里原文是:只要我知道你没有危险,身体健康,我就心安了。如果我能顺利退休,我们马上就结婚。。。。我的灵魂伴侣,我房间里放着你的照片,我整天看着它,眼含热泪。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俺也不活了。。。兰州又捣乱了,这里原文是:你必须好好的,否则我的生命也完了。别担心我,但请爱我更多,因为我现在尤其需要。。。我所做的经得起历史的验证,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吻你,拥抱你,我亲爱的chinita (Chinita本意是小中国人,但也是对女性伴侣的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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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隆政府的官方说法是,贝隆被捕后,艾薇塔四处奔走,为贝隆获释起了极大作用。事实是1945年的艾薇塔离后来的国母地位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在粗旷的工会领袖及其他政客眼中,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尊重的情妇。不但没什么人鸟她的哭诉,而且她工作的电台得知贝隆下台了立即解雇了她。贝隆的得力干将Mercante在联络工会组织群运中起了关键作用。16日,人群开始慢慢聚集。贝隆的私人医生用了张贝隆以前看病的X光片,说贝隆必须立即住院。贝隆在其授意下拒绝其他医生会诊。当天傍晚,总统终于同意将贝隆从军舰转移到首都的军人医院。17日凌晨贝隆到达医院,立即有上千名工人聚集在门口游行声援。贝隆穿着蓝色的条纹病服同幕僚商议计划,而病房外一场改变了阿根廷历史的风暴正在酝酿。

到17日中午,首都似乎静止了,商店关门了,开往首都的列车停运了。作家Sabato写道,“一种似乎是来自地底下的巨大而沉默的力量开始运作。”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背景里只听见行进中的工人悄声说话和移动步子的声音,聚拢,分散,打探,无休无止,充满了每个空隙,寻找着贝隆。他们或步行,或划着小船,或蹚过把市区和工业区分隔的小河。他们不叨扰警察,警察也不管他们。他们只是移动着,跟大自然似的移动着,直到重力或是偶然让他们集中在总统府粉宫(casa rosada)前的五月广场,他们在那儿逗留,不计其数,蓬头垢面,平静地逡巡,叫嚷着要见贝隆。有时他们蹚进优雅的喷泉和水池里以缓解春日的闷热,一会儿又挤在一起,一会儿又朝外涌动,似乎被一股神秘的潮水冲刷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

到晚上10点,贝隆和总统及军方达成协议成立 临时政府,临时政府完全是贝隆的人。晚上11点,Farrell总统和贝隆走上阳台准备发表讲话。五月广场上聚集的几十万群众鼓掌欢呼长达10几分钟。贝 隆说,我们先唱红吧。。。兰州又捣乱了,其实贝隆说的是我们先来唱首国歌吧!随后贝隆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发表了一通煽情演讲。而演讲却时时被黑暗中传来的喊叫打断,群众喊道,“贝隆,贝隆,你去哪儿了?!” 这种自发的,起居室似的亲切对话让这个带着巨大政治意义的夜晚变成了一场宗教盛会。这场对话里没有廉价的政治许诺,没有狂热的革命威胁。塞满街道的工人并不企图闹事,他们只是单纯地在——寻找贝隆,他们只是在真诚地关心他们的保护者的安危,而对他的演讲不过是顺带关注,所以从各个角落喊出的提问无关意识形态或政治,而只是个人层面的 “你去哪儿了?”。所以,这个注定了贝隆胜利的晚上更像是基督教的圣灵显现节,这个晚上,阿根廷的无产阶级确认了他们的救世主。

6天后,贝隆和艾薇塔在他们的寓所举行了婚礼。婚礼非常低调,除了新郎新娘和证婚人,在场的只有Mercante, 艾薇塔的哥哥和艾薇塔一个朋友。

1946年2月24日的大选中,贝隆以52%的得票当选总统。

贝隆上任后采取有利于工人阶级的政策,大规模扩大了加入工会的工人数量。贝隆反美和反英,煽起国民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感。他致力于推进国家的工业化。贝隆主义的三个代表是:社会正义,经济独立,政治主权(Social justice, Economic Independence, Political Sovereignty)。贝隆主义避免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极端,被称为”第三条道路“。迄今为止所谓的贝隆主义还是阿根廷的主体思想。贝隆主义候选人在他们被允许参加的10次总统竞选中赢了8次。但今天的贝隆主义已经超越了任何单一政党和意识形态的限制而融入了一道更广泛的政治风景,因此它更常被定义为一种‘运动’而不是一个‘主义’。

从反对贝隆的角度来看,社会主义者攻击贝隆保留了资本主义的剥削性和社会等级,保守主义深感自己的既得利益和地位受到贝隆主义威胁,自由主义者反对贝隆的独裁倾向。贝隆时常被定义为一个法西斯独裁者,煽动者和民粹主义者。

所谓“民粹主义“ 有很多定义和争议,在不同国家和政治背景下也有不同表现。不过基本上它抹杀精英人物在历史进程中的应有作用,强调对大众情绪和意愿的顺从,哪怕这种情绪和意愿从长远看不利于社会进步时也坚持这种极端平民化的主张。拉美的民粹主义(参见今日的委内瑞拉)常使社会福利开支快速增加,经济发展相对缓慢,平民获益者倚人数之多,投票表决时压倒中产和更高经济阶层的诉求。

贝隆的民粹政策显然为他赢来了穷人忠诚的选票。1951年,贝隆获连任。(1952年艾薇塔去世。)但50年代的经济滞胀,高度腐败,与天主教会之间的矛盾最终将所有反贝隆力量团结起来。1955年9月陆海军群起造反。贝隆流亡国外,定居马德里。1961年,他与舞女伊莎贝尔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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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后期至1970年代前期,政府未能使经济复苏,国内矛盾重重,贝隆回国的呼声暗潮涌动。期间各种阴谋各种诡计限于篇幅就不表了。1971年3月,Lanusse将军(记得那个派人去意大利寻找艾薇塔尸体的总统么?)掌权并宣布将于1973年恢复民主宪政。

1973年10月的特别选举中贝隆第三次当选总统。伊莎贝尔出任副总统。

1974年7月1日,贝隆逝世。伊莎贝尔接任总统,成为西方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1976年3月24日伊莎贝尔被军事政变推翻,又被软禁5年后流亡西班牙。2007年伊莎贝尔因卷入”肮脏战争“(Dirty War - 这个以后再表)在西班牙被捕,但西班牙拒绝将她引渡回阿根廷。

贝隆被安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La Chacarita公墓。1987年坟墓遭盗掘,贝隆的双手被盗墓者锯下,同他的佩剑一起不翼而飞。国会中的一些贝隆主义议员收到索要8百万美元赎金的勒索信。记者们怀疑这是在‘肮脏战争’中受牵连的军官干的。此案至今未破。

2006年贝隆遗骨迁往位于布宜诺斯西南造价高达100万美元的新墓,该墓地也是贝隆生前与艾薇塔的一处住所。迁坟当日有市民欢送,又有一些反对派表示抗议。双方大打出手。新墓地专门为艾薇塔留出了空间,也就是说,两人合葬已经准备妥当,单等艾薇塔的家人同意。

八卦一下,贝隆迁葬也为一直自称是贝隆私生女的Martha Holgado提供了DNA验证的机会。她为此已经争取了15年。验证结果证明她和贝隆没有关系。贝隆终于死而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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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房客

物理学家面带拈花微笑倾听人类学博士和物理化学从来不及格星人探讨贝隆尸骨被电锯惊魂的双手。博士身中烟毒,时不时要消失到门外服用解药,黑夜里兰州感到仿佛是在和窗户铁栅栏外半明半暗的烟头说话。烟头一消失,房间里就多一个身长7尺满头小辫子的庞然大物,仿佛阿拉丁神灯再现。

灯神说他觉得中国方块字十分神奇,他完全无法理解中国人是怎么学会这种发音和图案(对他来说,那就是图画不是字)毫不相干的东西的。就像中国人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可以张口就弹橡皮筋的。

灯神说,来,你画几个给我看看。我说先生你点单吧。他说那就写 “我和两个阿根廷人在房子里”。兰州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笔一划地写了这个奇怪的句子在纸上。灯神赞叹不已。

据说《百年孤独》那句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是文学界最著名的开场白之一。那天半夜,兰州把矩形的上下铺扯成平行四边形的时候,也不禁想:多年以后,站在天朝灯红酒绿的街头,兰州将会回想起在阿根廷西北小镇的一座危房里挥毫写下“我和两个阿根廷人在房子里”的那个夜晚。

善良的物理学家听我哭诉平行四边形的故事后说他可以把下铺让给我他自己打地铺。我说算了,反正就一个晚上。兰州迷迷糊糊睡着了,灯神和物理学家也去洗洗睡了。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州突然被外面客厅唧唧哇哇的声音吵醒。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房间里只剩兰州一个人。兰州觉得十分神秘,这座危房里的住客为什么会凌晨起来弹橡皮筋?还是他们根本就没睡过?难道这是一个秘密地下党组织,所以才会在这么奇怪的地方这么奇怪的时辰开会?。。。欲知下文,请听众们继续收听系列广播剧《神秘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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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天

下一站!七彩山

兰州抱着打入了阿根廷秘密社会的激动心情又睡了会儿,大概早上7点的时候爬了起来,惊讶地看见灯神和物理学家都在呼呼大睡,难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兰州梦游了?

兰州揣上小三儿出门去拍传说中的7彩山。清晨的小村是暴民们暴走途中最宁静的港湾。路灯而不是阳光点亮的七彩山有点水粉画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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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条狗巴巴地跟着兰州。狗啊,我都还没吃早饭呢。

    狗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舔了舔山坡上一坨粑粑,又顺口舔了舔兰州的暴走鞋。这可是兰州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兰州勃然大怒,又不好发作,只在心里暗暗做了个笔记等下回到危房要好好刷鞋。悲催的是兰州后来彻底把这事给忘记了!可谓带屎纵贯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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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 Colorados

兰州继续在这条叫“红山小道” (Paseo de los Colorados) 的土路上前行,转角就看见了当初做攻略时查到但一个人没舍得住的Los Colorados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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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露台吃早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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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酒店坐落在红山脚下,就像红山里挖出的窑洞。最便宜的房间好像80美刀,虽说兰州咬咬牙多吃几顿酱油拌饭也能省下这个钱,但这么装逼的地方,帅哥美女去开房还差不多,兰州一个人睡太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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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台上还有露天泡泡浴,兰州羡慕嫉妒恨地牙齿都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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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山

天光大亮,继续往前,山色更美更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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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州甚至远远地看到了几头草泥马。跟地里的老农打招呼‘buenos dias’(在阿根廷市井中,更常听到的是“bueno dia”,甚至“buenas”——乘一次公车就能听到无数buenas)。老农扭转头去不睬兰州。兰州对这个Purmamarca尤其不待见,不知道为什么,此地人满脸挂着戒备森严 —— 也许长期被欺负被践踏的人都这样(通俗说法是“长着一张被欺负的脸”)?看看天朝草民,看看波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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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攻略说拍七彩山的最佳时辰是早上十点,早一分则太暗,晚一分则太亮,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所以兰州打算在9点59分架好家伙只待10点整就biu地一下,按下快门。不过山色太美,兰州流连忘返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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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光线差异可以拍出如此迥异的照片,同一个地点,上面这两张是清晨拍的,这是太阳出来后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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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七彩山对面的摄点(其实最佳摄点在村外大马路对面的山上,不是兰州所在的这个村里的小山包),早过了10点。非最佳时辰傻瓜机拍的,大家将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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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张是google到的应该是在村外马路对面的山上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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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遗小村

其实绕着七彩山是一条徒步道,据说相当漂亮,不过兰州下午要赶到Tilcara蚂蚱去所以没时间了,找了家青旅吃完早饭(面包果酱茶水,15比索)就在巴掌大的村里随便逛了逛。此时兰州才陡然发现TNND全村皆青旅啊!!原来头一天急吼吼的看见一家危房就住了进去完全是犯贱。

世遗小村Purmamarca曾在印加帝国的版图之内,因为地形险要,人民彪悍善战,又远离海岸线,所以直到16世纪晚期才被西班牙人征服。多数游客都会以Salta(或者Tilcara)为据点,把Purmamarca作为当天来回的一个景点。其实兰州以为,西北这条蚂蚱上的景点每一个都值得过一夜,因为清晨起来看的风景是最小清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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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快到中午, 村中心的小广场开始载歌载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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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很多卖纪念品的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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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满橱窗的草泥马毛编制的草泥马(草泥马看见了肯定会想:草泥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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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道草泥马,兰州这次非常失望。本以为漫山遍野随便看,其实就远远地看了零星几头,Purmamarca这类旅游胜地只有病殃殃地牵着给游人照相的一两头。据别的驴友说在其他山区能看到更多。

    攻略党:要买纪念品的话,Purmamarca这类小村就该下手了,兰州当时不了解状况,想到最后一站布宜诺斯再买,结果发现到了Salta这类三级小县城就已经贵了一倍了。不过后来物理学家又跟我说,这儿的纪念品根本不是当地印第安人手工做的,其实是更便宜的秘鲁那边批发过来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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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了,兰州在小广场上又碰到了物理学家,不过说了两句我就急着去村口小卖部买等下去Tilcara蚂蚱的车票(后来多次在各个蚂蚱重逢物理学家,每次都是他刚到,我急着离开),所以没来得及问他们的凌晨制宪大会。夏季的车站永远或坐或站充斥着等车的背包暴民,还有吸着奶嘴的小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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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攻略党:福利来了,这张是车次表(Purmamarca到Tilcara车程半小时,车费4比索)

    要小心的是,阿根廷的公车有很多公司经营,所以除了看时间和车次,还要注意看车票上的公司名字,因为同一个时间可能有不同的公司的车去同一个目的地。这张照片上第一行的“JamaBus"就是公司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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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买完车票,兰州一溜小跑回到阿根廷地下党一大会址打包走人,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兰州又不好意思开灯,黑暗中怎么也找不到小浴巾(还记得兰州是压缩打包狂人吗?为省空间浴巾特意搞了块超级小的)。自此以后,除了有住处提供浴巾的,兰州都是用仅剩的那块巴掌大的洗脸小方巾当浴巾用的!

兰州又一溜小跑去买水果打算在车上当午饭吃。在小卖部倘佯,突然眼前一亮,前面买单的好像是昨天同车住‘hotel’ 的妹妹,于是大喝一声, ‘嗨!’ ,妹妹也热情地回应,‘嗨!你怎么样啊?今天去xxx吗?!“ ”不,不,我今天要去Tilcara 。““哦。。。” 突然,我们俩都意识到。。。认错人了!兰州至今还在困惑,我认错人也就算了,反正你们弹橡皮筋的都长得一样,可整个Purmamarca不就我一个中国人吗?

Tilcara的车来了,猜猜兰州又碰到了谁?不是物理学家!是Jack!一天不见,丫又高帅富了一圈!兰州跟Jack在车门下热情拥抱,他从Tilcara走回头路来Purmamarca,我从Purmamarca去Tilcara。我们一个下车,一个上车,从此天各一方。

兰州之前作攻略的时候只知道Tilcara有个印加前古迹,却不知道这只蚂蚱是这一串蚂蚱里最热闹的一只,所以锦囊的计划是花一两小时把古迹逛完就立马杀向北边的Humahuaca蚂蚱。兰州在Tilcara一下车看见漫山遍野的背包客顿时被震住了,哇,来到大城市了哇!难怪Jack要住在Tilcara发散性暴走。在这儿兰州犯了一串很弱智的错误:一开始根本没考虑到负重暴走的问题,背着超级压缩的40升秤砣就朝古迹冲,走了两步才想起不对啊,古迹离车站得30分钟单程呢,古迹本身还在山上!遂冲到游客中心问能否寄包 (攻略党:这句是在西语国家暴走的必杀句 ——我能把包留这儿吗?Puedo dejar mi mochila aqui?). 答说你试试旁边的网吧能寄不,不行就回巴士站去问。兰州这才意识到居然忘记了最基本的常识一个:巴士站都可以寄包的丫! 这一折腾就耽误了将近一小时。怕脚力不够,兰州赶紧找了个馆子吃了午饭,照样点了Locro! 每个地方的Locro做法都不一样,暴友们不要怕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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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秘鲁人

兰州急行30分钟向印加前古迹Pucara赶去。门口挂着三个收费标准:阿根廷人10比索,拉美人20比索,其他国家35比索。卖票的大爷照例问了三个终极哲学问题之一:来自哪里?兰州刚脱口而出中国,突然想起自己的真正国籍是“就爱贪小便宜”星。于是贱贱一笑纠正道,“秘鲁”,递上50比索。大爷看了看兰州,但笑不语,找了兰州30比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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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泥马和中指仙人掌

Pucara来自咔嚓语的“防御工事”。这个地区大概1万年前有人类居住,12世纪左右有大规模定居,鼎盛时期大概有2千居民。15世纪后期被印加人征服,16世纪前期被西班牙人征服(Tilcara由西班牙人于16世纪晚期建立)。

山脚下先是一个小小的草泥马园 —— 可悲的是这是兰州在阿根廷见的最集中的草泥马了。当然,草泥马的书面翻译是羊驼。羊驼其实共有四种(都属骆驼科,不是羊科。)llama, alpaca, guanaco, vicuna. 中国人喜闻乐见的应该是llama和alpaca. 它们之间的区别是llama有香蕉形的耳朵,体型比alpaca大几乎两倍,总的来说,alpaca长得更萌一些,llama更二。用微博体说就是文艺青年和二逼青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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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图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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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头房遗址遍布在高大的仙人掌林里。兰州给这种仙人掌取了个名字叫middle finger cactus 竖中指仙人掌,跟草泥马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家说是不是该出口给两会当吉祥物?举手表决的时候直接抱起仙人掌竖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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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竖中指仙人掌叫Saguaro Cactus (西语叫cardon),它开的花是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州花(哪位同学去过亚利桑那州的Saguaro 国家公园的来现身说法一下)。中指仙人掌的幼苗特别脆弱,需6-10年才能长一英寸。幼苗必须在各种植物下躲猫猫(这些掩蔽植物就叫nurse plant 育婴草),否则会给各种动物吃掉。30 - 50年左右长到1米,40年左右可以开花; 60 - 100年左右开始长手臂(之前都只有一根孤零零的中指指向苍穹);200年左右能长到15米,重达6-8吨。一棵成年仙人掌能开上几百朵花,不过据说都只在晚上开放一次;猜猜看它们靠什么传播花粉?。。。当然是蝙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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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棵枯死的像海马不?仙人掌会因为低温,啄木鸟过度侵袭等枯萎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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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前古迹Puc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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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头应该是从周围的彩山采来的,所以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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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这个古迹还算悦目(有点清新爽洁不紧绷的感觉),不过倒没什么特别震撼之处。反而是从这个古迹往下俯瞰的Humahuaca峡谷特别漂亮(当然,读者要时刻记得兰州的是傻瓜相机)

    而且据说从这儿一直徒步可以走到几个有名的丹霞和石林地貌,什么‘魔鬼咽喉’啊之类,反正看照片是非常漂亮的。但兰州这里没打算久留(连看景点说明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也没了解详情了。攻略党自己googl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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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mahuaca

当是时,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但又凉风习习,石头古迹和百年仙人掌漫山遍野,彩色的Humahuaca峡谷心在山脚下熠熠生辉,如果不赶时间,这里坐坐,那里拍拍该是多么惬意啊。可惜锦囊只给Tilcara和Pucara留了区区两三小时,兰州只好忍痛割爱,连滚带爬回车站继续坐车往今天的终点站Humahuaca。由于Tilcara是暴民据点,从这里出发的乡村巴士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背包客占领,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5,60升的背包一直塞到天花板,除了三四个土著,这俨然就是一辆背包客的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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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路上来一家印第安人,年轻的父母和两个孩子。邻座把座位让给抱着小女孩的妈妈,兰州也让座给小男孩,可是小朋友扭捏不肯坐,兰州就一屁股坐下,把小男孩拽过来抱在腿上。背上的眼睛看到全车的人都在赞赏这个善良聪明勤劳勇敢的中国人,兰州恨不得刷刷刷一人飞一张名片过去。年轻的印第安父母没说谢谢,只是腼腆地笑了。这本是他们的彩山,他们的土路,他们的乡村巴士,而现在,他们倒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人。兰州不禁想起贝隆老爸的话“我们忘记了我们自己才是把他们抢得精光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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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背包客的校车有节奏地摇晃着,兰州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被背包客们抢来的印第安风景(这一路断断续续都是彩山),小男孩在兰州膝盖上睡着了。

    世遗Humahuaca峡谷(Quebrada de Humahuaca)是安第斯高原通向平原地带的要道,是传说中的“印加之路”的一部分 。这一地区散布着印加前古迹,有的“狩猎采摘”(hunter-gatherer)遗迹远到公元前9000年,有些现在还在耕种的农地仍然被1500年前建筑的石墙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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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旅hostalhumahuaca

Humahuaca这个海拔3千米的小镇保留着浓郁的殖民时代风格,狭窄的卵石街道,典型的西式街灯,土砖房(adobe), 白色小教堂,彩石砌成的市政广场上背包客嬉皮士们弹着吉他唱着歌。可惜下起了小雨,兰州不敢久留,奔往青旅hostal humahuaca. 这家床位75比索含早,有无线网(当然是蜗速)。房间和公用浴室都非常整洁,当然和所有的青旅一样,家什只有最基本的床和垃圾筒,但是有个可爱的大天井,厚厚的草地,牵着晾衣绳的树上结着红色的果子。

兰州虽然一天内暴了三个村儿累得半死,同时还犯愁晚饭和天气问题,但还是打起精神先去厕所洗了袜子和衣服 —— 洗完碰到同宿舍的英国大姐告诉我浴室里贴着大字报:“不准洗衣服!” 兰州跑过去验证,果然硕大的大字报在厕所门和洗脸池上方都贴着呢。兰州瞬间对这个青旅就不待见了。后来的几件事证明这家青旅的人品的确可圈可点。

淋着雨找了家馆子听着邻桌小背包客们不绝于耳的che che che随便吃了点晚饭,看好了第二天去Iruya蚂蚱的班车时间,9点回到床上马上就昏死过去,根本不晓得同宿舍里都住了谁,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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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天

逛小镇

兰州照样天还没亮就起来逛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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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拾阶而上有考古博物馆。在这儿搞个帐篷睡可以俯瞰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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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露出圆顶的市政厅的钟塔啥的都是珍贵的古迹。德国制造的古钟每天中午会跳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圣方济‧素拉诺 (Francisco Solano)向广场上聚集的人张开双臂施福。(正午时辰兰州正忙着在农贸市场搞传销,没看到这个景观)。素拉诺是殖民时期拉美有名的方济会传教士。他在阿根廷西北和巴拉圭传教20年,据说超有语言天赋,在短期内学会了各种印第安方言。他还是一个音乐家,经常拉小提琴给印第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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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过在南美势力强大的传教团体其实是耶稣会,耶稣会传教所(Jesuit missions)是18世纪最成功的经济体之一,他们开办了阿根廷最早的大学,他们控制了超过10万瓜拉尼(Guarani)印第安人,他们从布宜诺斯买来奴隶,这些奴隶和印第安人一起在耶稣会的庄园里种植马黛茶,小麦以及生产牛皮等农产品。。。耶稣会传教所和早期传教士是研究拉美历史必修项目。他们的故事其实非常精彩,限于篇幅,就不罗嗦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墨西哥小帅Gael Garcia Bernal 2010年的片子‘雨水危机’(Tambien la lluvia),这里面反映的早期传教士故事相当煽情。

    默默呐喊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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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

把Humahuaca兜了个底朝天回到青旅才是早饭时间。两小块烤得干干的面包,果酱,一小杯茶。兰州倒了第二杯茶喝的时候,同宿舍的英国大姐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知道第二杯茶开始要收费吗?小心点。” “what!” 兰州跑过去验证,果然兰州的贼眼又没看到漫天贴着的大字报。在中规中矩的英国大姐眼中,这个中国人俨然就是个trouble maker吧。话说英国大姐看上去50岁左右,她老公不喜欢暴走,所以她一个人在南美暴了8个月了。兰州才暴了3天,已经累得跟狗一样了,不得不佩服这位瘦得胸都没了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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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贸市场当站街女搞传销

此时兰州还在焦虑接下来怎么去彩山Hornocal。作攻略的时候好搜歹搜才搜到一小段靠谱指数未知的英国暴民游记,说是大清早坐去Aparzo方向的乡村巴士(micro),坐到El Abra (“或者类似的名字”,游记原话 —— 知道为什么兰州说靠谱指数未知了吧)下车然后步行两三公里就到了最佳观景点。最坑爹的是游记说他们下山碰到了愿意载他们的顺风车,所以没有回程攻略。。。

早饭后,青旅老板说没公车但他可以帮忙联系一个私人导游,包车来回,顺路还去其他一两个景点,但只能中午出发,这样到了Hornocal正好是最佳摄影时间的下午(此时太阳斜射彩山) 。但是价格贵且来回5,6个小时,这意味着整个早上和整个晚上要无所事事浪费掉。

兰州正要放弃,却见一个男纸迤逦走来前台向老板打听周围有什么杀时间的景点。待老板一转身,兰州赶紧冲男纸使了个眼色把他支到一边,递上抄着那段不靠谱游记的锦囊,说“大哥,我知道公车可以到那个地方的,大哥你不要花冤枉钱。我本来可以自己去,但橡皮筋弹得不好,怕问路问不清楚,需要找个同伴壮胆。” 男纸将信将疑地把那段坑爹游记看了又看,终于同意跟我一起试试。

男纸名叫胡安,来自布宜诺斯。兰州满心欢喜地带着胡哥来到坑爹游记说的桥头等去Aparzo的公车。结果被告知每天只有一大清早和下午1点有两班,我们显然错过了清早的那班,但离下午的1点又还差着两三小时。况且,公车票居然要20多比索单程,回程时间也比较尴尬。

旁边有农民皮卡过来问要不要包车,200比索来回。胡哥墨唧了一会儿,决定回巴士总站拉人拼车。到了巴士站我们突然都意识到巴士站的暴民不是刚到的就是要走的,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遂杀回青旅,但青旅前台空空如也,况且在老板眼皮底下拉人似乎也不太好(老板跟那个导游应该是一伙的吧)。

兰州这边焦虑万分,胡哥居然跑去跟人聊天了!那人说他头一天跟导游去过了,要注意防晒之类 。看看没什么进展,我催胡哥还是回桥头那边去拉人,毕竟如果有要去Hornocal的暴民,肯定也是从那儿出发。我们又滚回桥头时艳阳已经高照了,本指望胡哥速度弹皮筋找人,丫却优哉游哉地欣赏起桥下滔滔的红色江水。兰州还指望两小时内把这个彩山解决掉下午三点赶往Iruya呢。

无奈中,兰州决定把命运拿在自己手里。一个60岁左右的大姐过桥来了,兰州一个箭步拦下她:“你知道Hornocal吗?(递上地图)我想找人分担车费同去。” 60岁大姐噼里啪啦一通橡皮筋回弹过来,兰州傻眼了。。。在这平均年龄20岁的暴民群体里,大姐估计好久找不到说话的人了,所以对兰州说完不去还拉着兰州橡皮筋弹个不停啊。。。兰州惨叫一声坑爹中暑死去。。。

兰州苏醒过来,胡哥还在冷嘲热讽,说你们中国人怎么急吼拉吼的,现在是假期,在这里是没有时间的!兰州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民族图腾是弹着吉他唱着歌风一样潇洒的高乔国人解释天朝草民通常像猴子一样关在水泥笼子里辛苦一年才有10天年假飞到你们贵国飞机单程就废了30个小时不急吼拉吼我怎么对得起我的1万多块钱机票的整个故事。

接下来兰州又拦截了几对背巨型背包的暴民,完败。不过这句 ‘我们在找人一起去Hornacal’ 倒是弹得越来越溜了。后来和胡哥小结了一下,觉得不能机关枪乱扫,还是要针对性地点射。最有可能的目标客户其实应该是单身的,背包客打扮但是不背包的,因为背大包的都应该是刚到还没放下行李或者是要离开的。

高乔后代胡哥跑到树荫下乘凉去了,兰州把战场转移到了旁边热闹的农贸市场。“Señor! Señor! 先生!先生!买束花儿吧!”。。。其实,兰州说的是,“Señor! Señor! 买根火柴吧!。。。最后一根了哦,亲!”。。。哈,当然,其实兰州还是弹的那句拼车的句型练习啦 。

又是几次完败后,托马斯出现在兰州的射程范围:单身,背小包。Oh yeah!锁定目标,一个箭步,拦下,出句型,上地图。拿下!托马斯至少没有立马说‘不’,于是兰州扬手招来翻译官胡哥,由他接手后续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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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托马斯既已搞定,就由他去发展下家了。图为托马斯接替兰州的站街女工作在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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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托马斯成功地发展了两个下家,都是大学一年级新生,一个学音乐的,一个学法律的。

    这样每人只要40比索就来回了。兰州提醒小伙子们就地买点锅贴当午饭。后来证明此举相当英明,高海拔爬山,不吃东西的话绝对没有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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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等舱与经济舱

胡哥坐进了皮卡的司机室,兰州和其他小伙子爬进了后面的车斗。我们笑称胡哥坐了头等舱,我们的是经济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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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经济舱内的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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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山

前一天还在担心下雨,此时却是水洗过似的蓝天,白云。可能因为高原天空特别干净,超大朵的白云特有质感,而且感觉就像那种把人悬在半空的魔术似的悬着。兰州不禁想:今天总算明白了啥叫挂在“半空”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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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路上的风景并不逊色于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有不少田地都有彩色的石墙围着,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1500年的古迹。如果是,这跟天朝农民用长城砖砌猪圈可有可比性了。还看到零星的草泥马和小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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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州管这样的山景叫windows开机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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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ornocal最高处4200米,刚在桥头兰州被晒得差点中暑,现在在全开放的经济舱里随着海拔越爬越高,大家都冻得把秋衣穿上了还是冷。终于到了传说中的14彩山,17彩山,33彩山,不一而足,咱就叫它彩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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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机把车停这儿(windows开机屏幕,有木有?),所谓的最佳摄点。本以为在这里拍两张照就走人,小伙子们却噌噌噌地往下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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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这草皮,想不想变成草泥马在windows开机界面上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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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是觉得有人点缀的风景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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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伙子坐在悬崖上,沉默不语地看峡谷那边泡面形状的彩山,问他话他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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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礼物

大家已经无语默默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必须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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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刚往下爬很容易,现在爬回4千米就非易事了。兰州几次感觉肺都要炸了。再次回到windows开机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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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碰到另一车背包客。

    大家都在经济舱坐好整装待发了,胡哥却跟这车暴民聊个不停。跟所有的暴民一样,他们用一根吸管分享着马黛茶,就像别国的嬉皮士们分食毒品一样。


    山风刮来胡哥的只言片语,“。。。我跟这个中国人说这里没有时间。。。”兰州一听丫在说兰州坏话,顿时大喝一声“喂!我听得懂的好伐!”一群人遂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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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时,小律师淡定地说了一句:抬头看看。大家遂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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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阳周围一圈完美的彩虹!仿佛天空长了瞳孔!还记得两天前兰州在安第斯高原看到云里的闪电后在心里默默挑战大自然上演更壮美的景象吗?!大自然她应声而战了!

    兰州骇然问,“我们要死了吗?” 小律师淡定哥笑眯眯地(我一直怀疑他还没从彩山的魔症和高反中恢复过来)说,“不,这是大自然送给你的礼物。” 哇,大自然,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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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杀死浪漫

兰州对天空之眼始终耿耿于怀,回来后赶紧谷了一把歌。看完就惨叫一声坑爹。。。不不,兰州没死,只是感叹科学的利剑把浪漫杀得片甲不留。原来兰州以为自己人品超正才看到的异像其实是世界各地都能看到,比彩虹更稀松平常的,天文爱好者耳熟能详的22度日晕(22 degree halo)。是太阳透过卷积云的冰晶体折射而成。

“晕”(halo)不只限于阳光,也有22度和46度月晕。谷歌说日晕和月晕其实很常见(据说每年大概有100天都可能看到),但有时候天空能见度不高或晕比较模糊,而且人们不太注意朝天上看而已。

那为什么天空之眼(还是我取的这名嗲吧?)的当中是暗色的一块饼呢?这个跟彩虹中心的‘亚历山大暗带’是类似的道理。预知详情,请谷歌 ,但简单来说就是小于22度左右张角的光线无法折射。(科学帝请斧正。)

那为什么跟太阳垂直的六柱体冰晶正好排列成了一个圈呢?答案是冰晶是无序排列的,但折射到你眼里的只是22度左右张角,站你旁边的人看到的可能就是别的冰晶折射的22度。就是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一圈,但其实我的圆圈不是你的圆圈,我看到的只是跟我所处位置角度登对的冰晶,你看到的是别的跟你的角度登对的冰晶。嗲不嗲啊。(写这一堆真是难为了兰州这个物理化学从来不及格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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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一种相对少见的46度日晕:是6面柱状冰晶与太阳光几乎平行的情况下,则阳光只从柱面到柱底折射一次,所以折射到人眼的张角为46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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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空之眼一路照耀我们回程,之后慢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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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物理科学家

下了车大家才发现都被晒伤了,遂想起在青旅那个跟胡哥聊天的人说的“注意防晒”不是说着玩的。后来兰州的鼻子和露在外面的小手臂直到回国才算蜕皮结束。甚至兰州的嘴唇都结了硬邦邦的一层痂。兰州回青旅拿了行李匆匆赶往车站的路上差点跟一个戴草帽的小伙子撞个满怀,猜猜是谁?当然。。。不是Jack!是物理学家!兰州说完“你好!再见!” 赶紧滚了。夏季的乡村车站被平均年龄20岁的背包暴民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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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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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传说中的忍者神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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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士必须开过这样的小河,难怪一下大雨班车就得停。去Iruya的巴士票特意付有一大张免责声明,大概就是请乘客随时和车站保持联系查询天气状况。兰州记不清了,好像不退票,但大概可以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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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路最高的山头有4000米。当时兰州感觉耳朵很不舒服,不知道算不算高反。据自驾攻略说,有一段路在50公里内会爬升1000米,相当陡峭。这次阿根廷坐的几次乡村巴士让兰州感觉他们的巴士司机相当靠谱,都开得慢而稳。

    英国大姐给的宝典是去程一定要坐右边靠窗位置,因为快到Iruya时能俯瞰绝壁下的村庄,据说十分震撼。可惜乡村公车是对号入座的,兰州的人品在看天空之眼时花掉太多,这次就只买到了左边靠窗的座位。快到Iruya时看到右边的暴民一股脑地朝外看并伴随着低沉的叹息,兰州真是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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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天上的村庄

Iruya号称“挂在天上的村庄”,海拔2780米。站在村口,抬头看是山崖和天空,往下是干涸的河床,村民与附近高地居民以物换物的交易仍然定期在河床上定期举行。由于普通游客都喜欢围绕Salta美人作一日游,Iruya显然已经在一日游半径之外,所以不辞艰辛来到这个交通不便的小村庄的几乎是清一色的背包客了。

因为无法提前预定,兰州曾对这一路的住宿忧心忡忡,事实是,根本不要担心,人类逐利的本性是,农民们一旦发现蝗虫比庄稼蛋白质更高,一定会弃庄稼而养蝗虫。针对蝗虫背包客,农民早就修造了足够多的养殖棚了(和天朝的丽江一个道理)。而且绝大多数蝗虫都只在Iruya待一个晚上,甚至当天往返(往返Humahuaca共6小时),所以住宿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紧张。

其实从普通青年的角度来说,除非你要从这儿再徒步到据说几年前才通上电的San Isido去,否则半小时就能把Iruya兜个底朝天,所以当天来回也无可厚非;但从文艺青年的角度来说,清晨时分暴民蝗虫小分队还未出动,教堂,土坯房,坑坑洼洼的卵石路,横亘在半山的雾霭衬着安第斯高原的沉默。。。这么文艺的感觉怎么能放过呢?; 而从二逼青年的角度。。。兰州编不下去了,机器猫们,掏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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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傍晚时分到达村口桥头,客车不能再往上开,得背着行李爬5分钟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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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州气喘吁吁停下来问路旁的村民在哪儿买第二天的回程车票,村民表示赞赏,说旺季的车票是要提前买好,你真伟光正。其实兰州观察下来,票倒未必会提前卖光,但卖票的好像中午要休息一会儿可能到下午2,3点才回来上班,所以还是提前买好放心。(攻略党:下车后不要过桥,直接往山坡上爬,面对教堂左手边的小窗口就是卖票的。从教堂周围发散性暴走就到处都是青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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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国大姐举荐了一个Iruya的青旅,说是清新爽洁不紧绷,淋浴水又热又大。所以兰州就按她的指示,从教堂直接一路爬坡上去。青旅的院子里已经坐了几桌喝着马黛茶弹着吉他唱着歌的蝗虫了。兰州付了钱放了行李就出去祸害庄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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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任何农村一样,小猫小狗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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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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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猫,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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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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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离我远点儿!

    跟天朝一样,蝗虫养殖专业户们都修起了水泥房;种庄稼的还是又破又旧的土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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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塞

兰州找了家馆子冲进去,照例问是否有汤,老板说只有烤肉;转身欲走,却发现靠里一桌人在修长城!兰州完全被震慑了,天朝国粹连这么遥远的小村庄都不放过?!遂冲上前激动地问,“你们在玩麻将?!”蝗虫们困惑地抬起头,兰州这才看到人家玩的不是麻将,大概是骨牌之类的。赶紧趁话音还未落地前一溜烟跑了。

隔壁一家店也说无汤,兰州解释说本尊不喜欢干干的食物,有没有流质的玩意儿?老板娘频频点头。兰州正沾沾自喜自己的弹皮筋技艺突飞猛进,老板娘端上来一大盘意面!!兰州惨叫一声坑爹。。。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并回顾了一下之前的对话。兰州跟老板娘说的是"fluida",类似英语的“fluid",问题是在西语里"fluida"是电流,流畅的流,而不是中文‘流质’的流(那个应该用‘液’-“liquida”),所以,人老板娘没理解错,还有什么食物比意面更“流畅”的?!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走过来,羡慕地看着这些“城里人”。兰州逗了他两句,一边给他拍照。小男孩说他叫何塞,问兰州“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在哪里?”兰州登时被打败了,兰州这样的蝗虫们虽然下得起馆子,脚蹬1千块大洋的被舔过屎的狗舔过的Asolo鞋,但是人家有妈在身边罩着!你们比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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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天

第一次吸毒

早上兰州照例又天不亮就起来祸害庄稼了。青旅院子对面浓浓的雾霭(这就是所谓的‘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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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板娘,鸡,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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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有一条狗看上兰州了,主动给兰州带路,带进了一条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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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河对面山坳里扎营的蝗虫。

    后来兰州看到坐在河床上打扑克的蝗虫就想起了普通青年,文艺青年和二逼青年的区别:普通青年住青旅,文艺青年住帐篷,二逼青年坐河床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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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

兰州进了家小卖店买早饭吃。老板娘从灰灰的玻璃糖罐里夹出一块蛋糕,就像我们小时候小县城的烟纸店卖糖的那种玻璃罐。茶是冲的茶包。陆陆续续有早起的蝗虫来买水 —— 蝗虫随身带着保温瓶冲马黛茶喝,所以这儿的小店(包括青旅)都卖热水,2比索一壶。兰州突然瞄到玻璃柜里有一小塑料袋叶子,老板娘风轻云淡地说是的,这是古柯叶,2比索一袋(要知道古柯叶虽是高地印第安人的传统食品,但从阿根廷朝廷的层面讲,古柯还是非法的)。兰州对Iruya没做什么功课,只听说有山可爬,当时还不知道其实就是后村的一个山包,以为又是海拔4,5千的大手笔,所以顺便购入治高反毒品一袋以防不测。

问老板娘这里有什么靠谱的寄行李的地方,其实兰州所谓的‘靠谱’是指是否24小时有人,时间上靠谱不,老板娘误解了,答,“这里都是诚实的人。” 回青旅退房拿了包,车站卖票窗口果然没人,遂到对面小卖部寄了包,心下有些忐忑,因为收包的那个小二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店还提供存包业务,而且兰州也没见别人在那儿寄包。

此时蝗虫们都起来了。兰州用英语问教堂门口一群蝗虫是否知道附近有什么游玩项目?蝗虫们举荐了一只英语说得最棒的来对付这个中国人。英语棒蝗虫说不是很清楚这儿有什么活动,不过可以带我去警察局问怎么去访客中心然后带我去访客中心。。。兰州汗,说,不用了,我知道访客中心在哪儿我自己去问吧。蝗虫说,没关系,万一你们交流有问题我还可以帮你做翻译。。。遂坚持带兰州到了访客中心。

访客中心果然说除了村后10分钟路程的小山包,没什么活动,只有跟团去San Isido的。San Isido 比 Iruya风景稍胜一筹,只有几十户人家。虽然离Iruya只有7,8公里远,但因为要多次穿越河谷,且山势险峻,单程要3小时,还要涉水什么的。兰州时间上肯定来不及,遂谢过英语棒蝗虫,嚼着古柯叶先过桥去对面的小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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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古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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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果没有可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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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村有黄顶小教堂。教堂对面的山头就是俯瞰两村的观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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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观景台上有圣母像。嬉皮士们弹着吉他唱着歌。兰州巴巴地望着人家的马黛茶,一个好心地(当然)来自布宜诺斯的姑娘递给我尝了一口。兰州解释说就是来阿根廷一场到此一游也必须尝尝他们的国茶,本以为到餐馆里可以随便点,没想到餐厅里不卖这玩艺儿。马黛茶的味道就是一般茶叶的味道,更苦涩一些。有的人嫌苦会放糖。马黛茶原产于乌拉圭,原来是由瓜拉尼印第安人采集野生的马黛树叶。后来阿根廷的耶稣会传教所将马黛大规模人工种植。耶稣会传教所被驱逐后,巴西成了最大的马黛茶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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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姑娘告诉我,她自己并不是马黛茶的粉丝,不过在阿根廷,马黛茶不仅仅是一种饮品,它更是一种社交必须。由于喝马黛茶的传统是大家共用一根吸管,这是一个很好地拉近距离的手段。和中国的茶具一样,马黛茶也有各种各样精美的盛器。不过亲们请谨慎购买旅游胜地那种典型的小葫芦马黛盛器,兰州从不同地方买了两个回来,全部褪色,每次喝完茶,兰州的手就杯具了。随口问他们为什么古柯叶对我没任何异常反应,姑娘说你这斯斯文文的一片两片有P用,人家土著都是一口一袋,整个塞帮子都鼓起来连话都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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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柯叶

印第安人嚼食古柯叶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古柯叶渗透于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不仅用作食物,还用于医疗和宗教仪式等。西班牙殖民者一开始打算禁止嚼食古柯叶,因为他们认为那是巫术和游手好闲。当他们发现印第安人嚼嚼古柯叶就可以打了鸡血似的不吃不喝地帮他们挖银矿后,立马取消了禁令并对古柯叶销售抽取10%的税收。

在秘鲁的超市和便利店里,古柯叶像柴米油盐一样地摆着卖,他们的巧克力,软饮料,肥皂,牙膏,口香糖里普遍含有古柯。据说在秘鲁,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这些高地国家的酒店里,都给客人提供古柯叶茶以防高反。

古柯碱(可卡因)由德国化学家Friedrich Gaedcke于1855年首次提取出来,之后, 可卡因的提炼越来越精纯,并用于医药,包括用其治疗吗啡上瘾。今天,可卡因用于医药已经很少见了。顺便说一句,可歌可泣的是当时的专家们爱好在自己身上做试验。比方佛洛依德的同事和好友,眼科医生Karl Koller就把可卡因溶液注入眼睛,然后拿针刺自己的眼球玩儿。

1863年,法国化学家Mariani把古柯原料加入波尔多红酒中,造出了最富盛名的古柯酒。每30毫升的Mariani酒含6-7毫克可卡因。当时的两任教皇,维多利亚女皇,爱迪生及格兰特将军等都是Mariani酒的铁杆粉丝。1885年美国厂商开始公开销售可卡因。当时的广告语说,可卡因能够 “代替食物,让懦夫变得勇敢,让沉默寡言者变得滔滔不绝,让遭受苦痛的人不再感到疼痛。” 在20世纪早期的美国,5到10美分就可以买到一小盒可卡因,白人雇主也鼓励黑奴食用可卡因。1909年,史上最成功的失败者 Shackleton船长带着可卡因到了南极;一年后那场著名的“南极点赛跑”最倒楣催的主角,Scott船长也是可卡因携带者。兰州不禁弱问,如果没有可卡因,维多利亚女王还会不会打了鸡血似的统治大英帝国60年?爱迪生是否就不会发明电灯泡?而格兰特将军是否会输掉南北战争?没有古柯,世界历史是否会不一样? 如果没有鸦片,中国历史是否会重写?

1886年可口可乐将古柯原料加入可乐配方,直到20年后才将其剔除。1914年开始可卡因在美国成为被禁止的毒品。但是有些我们普通草民听不见的非主流声音说古柯其实被极大的妖魔化了。古柯植株抗干旱和疾病,是一种非常顽强的植物。虫子吃了它的叶子会中毒而亡,但大体积动物食用它一般没有不良反应。有人说大量嚼食古柯叶的效用与浓咖啡相当,却没有咖啡的副作用。玻利维亚总统莫拉雷斯原本就是种植古柯的农民,他上台后发誓要停止所有铲除古柯的活动。1995年世卫组织曾计划发表一篇全球可卡因食用情况调查报告,但美国代表威胁说如果世卫敢全文发表则会失去美国的赞助,而报告中让美国忐忑不安的那部分是说偶尔食用可卡因并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兰州以前访谈过的一个美国教授也说政府妖魔化可卡因,偶尔食用根本没事。)

说起古柯叶,姑娘来气了,说她坐巴士从玻利维亚进入阿根廷的时候,阿根廷这边的警察把整车人拦下来查毒品,专门把深色人种挑出来排成一队搜他们身,搜到古柯叶就扯出来扔掉。“太不公平了!这些可怜人世世代代嚼古柯叶,这是人家上千年的传统!而且凭什么不查白人?” 姑娘义愤填膺地说。我附和道,“是啊,而且我观察到这里的警察也都是深色人种,他们歧视自己的乡亲不觉得很讽刺吗?” 姑娘答道,“这些人有了一点权利就想滥用,再也不会想到自己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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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包

下山逛回教堂口,猜猜看兰州又碰到了谁?当然是物理学家。他又是晚我一步刚到。趁机拉住他要帮我开通阿根廷手机卡。之前兰州在布宜诺斯街头买了个当地手机卡,当时觉得自己巨牛叉,虽然没随身带iPhone的针,但灵机一动借巴西姐妹的耳环把卡戳进去了。但兰州把卡戳进去的第二天就飞Salta了,意味着在飞机上必须关机,而卡的指示是必须开机24小时后才能开通。而后来在Purmamarca信号又不好也没法电话他们热线去问。这么多天过去后终于又碰到可以帮我用西语打热线去问的人。物理学家试了半天一直忙音,兰州死心了。问旁边女蝗虫借了耳环想把中国的sim卡换进去,却发现sim卡托盘怎么也弹不出来了。这下好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离下午3点回Humahuaca的车还有几小时,兰州就往村子的另一头走走,这儿大概就是通往San Isido的驴道了。那个给我马黛茶喝的姑娘说,如果你不跟团自己走去San Isido,只要一直跟着电线走,就不会迷路了。

回头看见广场上有秋千荡,兰州就死不要脸地施阴谋诡计把一个小朋友骗走,鸠占雀巢荡了会儿秋千玩儿。

兰州跟小朋友鸡同鸭讲了小半个小时再回到教堂门口等车。突然下起了雨,兰州冒雨冲到对面小卖部取行李,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小卖部关门了!

难道兰州精心压缩打包以免托运丢失的行李就这么栽在了这个“都是诚实人”的小村?眼看3点要到了,雨越下越大,兰州拼命捶门,几个在门楣下躲雨的蝗虫看我凶神恶煞地样子都齐唰唰地闪开。兰州又跳到对面卖车票的窗口问他们有没有小卖部老板的电话。卖票大爷说要不你问问小卖部隔壁那家人。兰州又跳到小卖部隔壁,一番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对方似乎明白了似的点头,随后消失在隔壁的房间里,再出来时手里拎着我的包。阿弥陀佛。


兰州抱着失而复得的行李,心下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抢小朋友的秋千了!老天一定是听到了兰州的忏悔,雨停了,巴士在傍晚顺利开回Humahuaca。在车站看好了第二天有几班直达Salta美人的巴士,兰州就回到前一晚住过的不许洗衣服早饭第二杯茶要收费的青旅。兰州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洗了袜子——此时破袜子一路扔过来已经只剩一双普通的和两双珍贵的羊毛袜了,不洗就没存货了。


天井里有几个姑娘小伙在聊天,兰州心思又活络了,问姑娘可否借耳环一用,并解释了一下倒楣催的电话卡的故事。可惜小姑娘的耳环针还是捅不动iPhone的卡槽(兰州一度以为是她们的耳环针不够长,直到回天朝后去iPhone店修理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各位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吗?)。兰州遂建议小姑娘索性帮我再试一下电话热线,结果居然把阿根廷电话开通了!


不打不相识,小姑娘和小伙们热情邀请兰州跟他们同去晚上的fiesta (节日,party) 。兰州说那时候眼皮都睁不开了(前面有没有提过阿根廷的晚饭时间是10pm, 爬梯一般是凌晨3,4点开始?),不去。姑娘小伙们问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兰州遂大肆推荐彩山给他们,并拿出相机给他们看照片。这帮穷得叮当响的大学生对彩山倒是兴趣索然,反而对兰州这部被国内色友们嗤之以鼻的3000块的傻瓜机(松下GF3,外号“小三儿”)赞不绝口。兰州大惊,这才感性认识到阿根廷的大学生有多穷。(后来兰州又意识到就算去彩山的40比索车费他们也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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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排左一的Martin和右一的Gimena是一对儿,分别是工程系的和建筑系学生;后排中间的Paula是学传媒的,是Gimena的死党,她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起就认识了。这天晚上,兰州像猪一样呼呼大睡的时候,Paula在爬梯上遇到了她的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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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天

堕胎非法,同性结婚

第二天早饭昨天的大学生热情邀请兰州同桌。一桌人都在拿Paula开涮,管自己叫吉普赛人的野姑娘Deny(照片前排左一)奸笑着说,你快问Paula她昨天几点回来的。而Paula两眼放空,色迷迷地喃喃自语,“噢,他真可爱,太可爱了。。。”原来昨晚的爬梯上,话唠Paula拉住一个独臂青年说个不停,后来青年的朋友,即男主角出现了。Paula说大概男主角看他跟残疾青年唠嗑遂觉得她心地善良所以特意过来打招呼。结果两人聊天直到凌晨。Paula说,从来没有碰到这么谈得来的文艺男青年,而且跟别的小伙子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毛手毛脚,连Paula的手都没碰。Deny做了个鬼脸说鬼才信你呢。Paula把她拂到一边,拉着兰州的手臂,满眼叮叮当当地闪着爱情的小星星说,兰州,你知道吗?如果他有女朋友了,如果他只是想跟我做普通朋友,我也心满意足了。真的,你相信么?” 兰州当然相信,如果Brad Pitt说他只想跟我做普通朋友,我也会心满意足的!兰州问Paula男猪现在在哪儿,Paula说他回Tilcara拿行李去了,但说好了会回来找她。

Paula的汇报告一段落,她的损友们放她自行沉浸在春梦里。Deny说,兰州,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兰州立马严阵以待,以为是啥会让兰州下不来台的刁钻话题。 其实Deny的问题只是天朝的计划生育政策。兰州当然避而不谈 “打下来,流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 的血腥操作手段,只是大概说了下天朝地小物薄,人口众多,从生存发展层面上确实有控制人口的必要。后来才明白其实Deny感兴趣的并不是计划生育政策本身,而是政府具体采取什么手段和设备。Deny说阿根廷政府提供给青少年的性教育和避孕援助非常不足导致了很大社会问题。

阿根廷传统上是天主教国家,80年代中期才将避孕合法化,但堕胎至今仍是非法。2005年阿根廷政府立法通过了学校性教育法案,法案涵盖了公立,私立和教派学校,此举激怒了教会,认为有悖宗教自由。拉普拉塔大主教甚至抨击政府 “鼓励乱搞和淫乱”。

而在全球化的开放世界里,守身如玉的虔诚教徒毕竟越来越少,更别提阿根廷还有个烂摊子教育系统。法律规定由公共卫生机构免费提供的避孕药品在官僚体制下供应不足,呼吁堕胎合法化的组织的统计说阿根廷有40%的怀孕会以堕胎终结,而每年约有8万孕妇因为去条件简陋的地下诊所非法堕胎引起并发症入院治疗(并受到法律惩罚)。非法堕胎已经成为阿根廷孕妇死亡的最主要罪魁祸首。很难想象在试管婴儿已进入平常人家的今天,这种黑诊所堕胎死人事件居然在阿根廷层出不穷。。。在兰州印象中这还是梦露时代的好莱坞故事。。。

奇妙的是,这个堕胎非法的国家,却在总统(Cristina)的支持下,不顾正反两方的暴力冲突,于2010年将同性婚姻合法化,成了拉丁美洲第一个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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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国宝甜食

严肃的话题扯完,大学生们指着桌上的果酱问我喜欢吃bla bla吗,我没听懂,他们解释说就是Dulce de Leche,直译就是‘牛奶之甜’,是将甜牛奶慢火加热而成的甜酱。不喜甜食的同学可能听到就觉得要吐,不过这玩艺儿可是拉美人民(和某些欧洲国家)喜闻乐见的食物。兰州开篇就抱怨过阿根廷人是多么嗜甜如命。每当看到饭桌上海碗的白糖(似乎还没见过他们用方糖 —— 白糖更斯文的表亲)和dulce de leche, 兰州就不禁想起“低俗小说”里约翰屈伏塔说蛋黄酱的那段经典台词:

Vincent: You know what they put on French fries in Holland instead of ketchup?

文森特: 你知道在荷兰他们用什么代替番茄酱蘸薯条吗?

Jules: What?

朱尔斯: 什么?

Vincent: Mayonnaise.

文森特: 蛋黄酱。

Jules: Goddamn.

朱尔斯: 卧槽。

Vincent: I've seen 'em do it, man. They fucking drown 'em in that shit.

文森特: 我亲眼所见,哥们儿。卧槽他们简直就是把薯条淹死在那便便中。(兰州还有个版本:他们简直i就是把薯条往死里蘸。哪个版本好?)

大学生们见我对dulce de leche一脸淡然,惊讶地瞪着我说“那你吃过Alfajor"吗?兰州摇头。大学生们跳起来了,“什么?!!你没吃过Alfajor!那你来阿根廷干嘛?你不如惨叫一声坑爹死了算了。” 最后一句当然那是兰州YY的,不过他们对兰州没吃过阿根廷国宝Alfajor的确群情激奋。Gimena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带着遗憾回中国。遂拽着兰州到了附近烟纸店,从灰灰的玻璃柜里买了两块圆形巧克力饼干。。。兰州一口咬下去。。。。。。。。。。。。。。。。。。。。。。。。。差点没哇的一声吐出来。。。甜死人啊,兰州心里惨叫‘they fucking drown 'em in that shit’...

Alfajor原本是一种阿拉伯甜食(西语里"al" 开头的基本都是阿拉伯词汇),阿拉伯人入侵西班牙时带入伊比利亚半岛,再随着西班牙殖民者传入拉美,从此成了拉美人尤其是阿根廷人从小吃到大的传统甜食。阿拉伯人传入的Alfajor主要是面粉,杏仁及蜂蜜做成的圆筒状糕点,但阿根廷的Alfajor的馅儿基本都是dulce de leche,巧克力等,而且形状变为圆形,包装成一个个。。。套套。。。有木有!阿根廷是世界上最大的Alfajor消费者。在街头巷尾的烟纸店和各种店,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Alfajor套套摆在最显著的位置,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早饭后Gimena他们本打算去Iruya蚂蚱,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雨,去Iruya的巴士取消了,兰州的巴士中午才开,于是大家相约去逛街。Paula失踪了。Gimena和Deny说丫躲在厕所里给文艺男猪发短信呢。Gimena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Paula终于找到大部队时,仍然一付在云端的样子。Gimena问兰州,“看你谈正经话题的样子骨子里也是一个严肃的人,怎么跟陌生人也人来风自来熟呢?” 兰州解释说暴走时人比较放松,而回到天朝熙熙攘攘的街头,兰州的自我保护机制会立马启动,自动切换到“你们都是坏人” 模式。

姑娘小伙们和Purmamarca的灯神一样觉得方块字十分神奇,兰州搜出包里巴掌大的草纸,撕成小条,一笔一划地写下他们每个人的中文译名:马丁、宝拉、希美娜。。。送给他们分别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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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ta

告别了大学生,兰州回青旅拿包走人,想顺便上个厕所,老板娘却说“你已经退房了不能去了。”(注意,兰州说的是青旅的公厕,房间里没有洗手间的。) 上帝还是公平的,给这个魔鬼身材风韵犹存的美人胚子生了这么丑的人格。兰州强压怒火说只是去洗个手而已,老板娘不耐烦的说好吧快点。有仇必报的兰州当然不止洗了手而已,还狠狠地用了它半卷草纸,并庆幸前两次用了它家水龙头狠洗了两顿衣服。

兰州把还没干透的袜子摆在车窗窗棂上一路晒到Salta。一下巴士,又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Salta美人果然不负盛名,连天气都这么配合。兰州订了在hostelworld上得分最高的7 Duendes Base青旅。也不负盛名,房间清新爽洁不紧绷,老板超级友善。早饭十分丰盛,老板会殷勤地过来加满牛奶啊,麦片啊什么的,比起第二杯茶水要收费,不准洗衣,退房后不准上厕所的Humahuaca青旅,这里的确配得上‘美人’的称号。同屋的是一对瑞典青年男女(男的曾在上海参加过滑板比赛),真是一对儿高帅富加白美富璧人儿。。。

Salta位于安第斯山脚,气温较之北方的那串高海拔蚂蚱暖和多了。兰州把衣服换成夏天的短打就出去暴走了。

Salta位于布宜诺斯通往秘鲁高地的要道上,而殖民时期的秘鲁高地是南美总督首府所在地及当时最重要的商品——银矿的产地,自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始于布宜诺斯的大路到Salta北边的唬唬伊就结束了,接下来全是山路,所有货车到达唬唬伊就得把货物卸到可怜的骡子背上。自然条件良好的Salta拥有当时最繁荣昌盛的骡市。成百上千的商人会从各地赶来购买牲口和日用品运往银矿和殖民中心的秘鲁高地。史料记载,当时繁荣的骡子和商品贸易养活了Salta小城的6座教堂和1000多人口。

而繁荣在阿根廷宣布独立后结束了。先是和西班牙的独立战争毁掉了与秘鲁高地的正常贸易,而19世纪20年代前后各省之间,以及各省和布宜诺斯省的内战又持续不断—— 阿根廷独立后各省基本由当地的考迪罗分而治之,主张建立中央集权制的集权派和主张联邦制的考迪罗打得热火朝天。而各省之间也互相提防,时而火并;同时布宜诺斯又仗着自己掌握了出海口而垄断贸易,犯了众怒成了所有其他省的公共之敌。

如果你热爱教堂,Salta颇有几座光彩夺目的。 一个香槟金的,一个hello kitty粉的,兰州看别人游记还说有一个婴儿蓝的(baby blue),可惜没找到。我想,即便你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教堂,这几个宝贝儿也算得上是争奇斗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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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特别喜欢教堂的入口和硕大的院子。如果在这里办婚宴,那简直碉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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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个好像伊斯兰风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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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迪罗

上面提到的“考迪罗”是学习了解拉美历史必备词汇,是西语Caudillo(由拉丁语的“领袖”演变而来)的音译。考迪罗原本是指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中的军队领袖,现在主要指拉丁美洲19世纪的独裁大军阀。拉美的考迪罗主要源自殖民时期的民兵领袖,也有很多出身大地主,趁乱世作了枭雄。他们有可能烧杀抢掠,但如果本身是大地主,也可能自给自足。当然不论烧杀抢掠还是自给自足,都是为了养活手下的军队,巩固扩张自己的势力。考迪罗的特征之一是黑社会大哥的个人魅力,在当地民众中有一定的民粹主义号召力 (西班牙的佛朗哥,大解放者玻利瓦尔都是著名的考迪罗)。有人说”考迪罗主义“(暴力,独裁,民粹)在拉美人的血液里源远流长,时至今日依然在拉美政治中阴魂不散,并是拉美国家落后于其欧美堂兄弟的原因之一。

兰州顺便提个问题:贝隆是不是考迪罗?

贝隆虽是军人出身,但他本质上是个文官而不是军阀(而且是靠选举拿下政权)。所以如果把贝隆说成考迪罗,拉美历史就不及格了。那拉丁美洲的大解放者圣马丁算不算考迪罗?—— 有兴趣的同学我们后文探讨。

19世纪最著名的考迪罗是Juan Manuel Rosas。Rosas出生大富之家,但很小就离家出走。年仅13岁就参加了Liniers的军队抵抗英军。退役后他在潘帕斯草原赶牲口为生,21岁时跟人合伙做生意成功,之后购入万亩良田发达了。Rosas的农场与印第安人地界接壤,所以他手下有一支纪律严明的高乔军队抵抗当时星火燎原的Mapuche印第安人袭击。在阿根廷独立后的内战中,农场主们害怕无政府主义将带来的灾难,组织了自己的高乔军队,并委托Rosas来领导。

Rosas打败了中央集权派,于1829年底当上了布宜诺斯省省长(当时布宜诺斯省长实际相当于阿根廷“邦联”的首脑)。 Rosas虽然骨子里是个独裁政客,但却提倡美国式联邦制(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咱天朝虽然也号称共和国,但咱喵主席不就是皇上吗). Rosas第一届任期非常成功。

到第二届时,Rosas要求修宪增加自身权利的要求没被满足,遂拒绝连任,回到草原重操旧业领军抵抗Mapuche印第安人对周边农场的袭击。Rosas认为印第安人袭击白人农场并不是因为他们心怀恶意,而是因为他们缺乏必要的生活资料,于是他更多采用送礼,贿赂甚至收养印第安首领子女或吸收印第安领导进入自己军队作官的办法收买人心,如再有不从,则动用武力。

1833年,听闻Rosas大名的达尔文航行到阿根廷时特意安排了与Rosas会面,在著名的“比格尔之旅”(The voyage of the Beagle) 中,达尔文将Rosas描绘为一个严格律己和律人,遵从高乔习俗和行为准则,在高乔中赢得极高威望的人。(这也是做考迪罗终极大boss的重要气质。)

Rosas之后的两届总统班子都弱爆了,尤其当另一个著名考迪罗,法昆多(就是后来的Sarmiento总统的那本名著《法昆多》的男猪脚)被刺杀后,立法会再次请求Rosas出手拯救可能陷入无政府状态的阿根廷,并答应了他要求立法行政司法三权(sum of public power)集一身的狮子大开口(Rosas倒台后,新制定的宪法规定这样的集权为叛国罪)。然而Rosas并没有p颠颠地立马上班,而是要求全民公决以示三权归他一人是顺应民心的。结果9316票支持,4票反对。

Rosas粉(这一派被称为“修正主义者”史学家)通常以此结果来暗示Rosas的伟光正多么受到群众拥护,而Rosas黑(这一派被称为“官方”或“学院派”史学家)则分析说,当时布宜诺斯有公投权的大概2万人,也就是说已经有1万人投了弃权票,剩下的那一万人多数是被Rosas的政治宣传口号和各种压力绑架了 (Rosas的妻子组建了著名的秘密恐怖警察组织Mazorca “玉米棒子”)。

内战依然不断,中央集权派,联邦派,以及联邦派内部都打得不可开交,Rosas的铁腕独裁引起了举国不满,英法两国也掺和进来。在内外夹攻下,Rosas于1852年战败倒台。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个大打民族主义牌的考迪罗最后还是流亡到英国做了一个农场主(有没有发现阿根廷大腕的宿命都是:一开始很风光,后来就流亡异乡)。Rosas于1877年去世并葬于英国。

1989年梅内姆总统在极大的反对声中,将Rosas的遗体从英国运回刚经历过军政府独裁创伤的阿根廷葬于Recoleta公墓,作为一种民族和解的象征。似曾相识吗?当年Lanusse总统找回艾薇塔的遗体也是民族和解的象征。听说最近阿根廷政府又呼吁切格瓦拉遗体回国。。。难怪有人说拉美有怪异的死人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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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期的历史教科书中Rosas通常被描绘成一个残暴的铁腕独裁者,近期史学家对他有更多的正面评价(例如,以前的官史避而不提圣马丁将自己的宝剑遗赠给Rosas的事实。圣马丁不但将Rosas称为唯一可以抵抗欧洲强权保卫阿根廷的大英雄,还把女儿嫁给了Rosas的私生子。)。这其中的原因,不知道是否和阿根廷右翼民粹主义的兴盛有关。今天,那个“残暴的大独裁者” 和其女儿(Rosas在妻子死后将女儿立为第一夫人,这位年仅21岁的白富美是阿根廷诸多文学和野史的女猪脚)的肖像被印在了阿根廷的20比索纸币上。

顺便说一句,前文提到的Sarmiento总统就是在Rosas统治时期流亡智利的,他的名著《法昆多》也是在影射Rosas。虽然后来Sarmiento自己也承认,《法昆多》里有太多政治偏向,所以不要太严肃地引述来做历史教材。

Salta也有一个著名的,土生土长的考迪罗,叫Güemes. 当时他腹背受敌,北边是忠于西班牙的军队,南边是联合了Salta当地富绅的图库曼省军队。Güemes的命运几起几落,终于在逃亡中被击毙,这个家世显赫家族庞大的考迪罗只活了36岁。

战后的Salta分崩离析,经济破产,直到20世纪早期,随着意大利,西班牙,阿拉伯尤其是叙利亚和黎巴嫩农民大举迁入,农业得到振兴,并成为一个殖民风格浓郁,多文化并存的特色小城。有游记说Salta的西班牙风味如此强烈,以至西班牙本土来的游客常常发现它与安达卢西亚的城市不分伯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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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根廷的20比索纸币上“残暴的大独裁者” 和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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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ta锅贴

兰州从Humahuaca到Salta的一路为省时间已经吃了好几顿阿根廷锅贴empanada,并没觉得有传说中的那么给力。现在来到锅贴之都Salta, 兰州抱着殷切的期望又吃了两个,唉,不说了。锅贴号称Salta的骄傲,它们如此盛名在外,据说连隔壁的玻利维亚都在卖Salta锅贴(绰号salteña).

Salta锅贴相对其他锅贴的不同是个头较小,制作方法为烘烤(而另一个锅贴之乡图库曼则是油煎)等。锅贴原产西班牙的加利西亚和葡萄牙(又说是阿拉伯起源,在其占领西班牙时传入),由西葡殖民者传到世界5大洲,所以基本上全世界都有这玩艺儿,只是名称,形态不一而已。说白了,就是肉馅饼,哪里没有呢?

兰州心得是,阿根廷锅贴的味道指数和性价比可以和咱的水饺类比:如果你从没吃过水饺,有人跟你说这玩艺儿是如何价廉味美,你必定抱着极高的期望值,但其实它肯定没有红烧肉和水煮鱼好吃对不对?兰州就是抱着红烧肉的期望值去吃水饺,那肯定是不匹配撒。

锅贴不给力,兰州又一边暴走一边找有吃牛肉乱炖(locro)的北方菜馆。不料整个中心城区兜了好几遍,全是pizza和汉堡小黑店。兰州暴跳如雷,有没有搞错,你好意思管自己叫北方重镇吗?简直跟饮食上毫无追求的美国一样。。。再跑到家乐福,兜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泡面san的影子,再蹿回中心广场去典型的tourist trap 游客陷阱餐馆吃了个满是面粉的煎鱼和放了半斤盐巴的蔬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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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天

La Capacocha

第二天早上兰州怀着前一晚没吃过瘾的怨念气呼呼地爬起来,同屋的高帅富和白美富也刚起床。金发滑板少年半裸着上身微笑着说,你听到半夜院子里的音乐会了吗?兰州咽下口水说,没啊。滑板少年讽刺地笑道“oh if only they could sing…”

兰州听了“Salta美人”的传言,特别给小城留了整整一天半时间。但这美人倒底有多美呢?除了几座五彩缤纷的教堂和殖民时代建筑(很多都非常破败了),大街小巷满是灰头土脸的手机和家电铺子,烟纸店,城乡结合部服饰店,逼仄的pizza和汉堡店。。。熙熙攘攘跟中国三级县城商贸市场差不多。兰州又是抱着红烧肉的期待吃了个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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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却意外地在香槟金的教堂对面找到家有locro的饭馆!穿成高乔的服务员还非常配合地让照相(当然饭后给了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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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考古博物馆

好吧,虽然Salta水饺的市政面貌令人失望,但它还有一宝:MAAM (Museum Arqueología de Alta Montaña :高山考古博物馆)。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三具500年的少儿木乃伊:6岁的“闪电女孩”,7岁的“男孩”,15岁的“少女”。

高山考古是一个新兴的考古项目,考古学家除了专业知识,还必须有登山技能。高山考古主要集中在安第斯山脉,因为印加人喜欢在最高的山峰举行宗教仪式,并在那儿建立他们的高山圣地。

位于智利和Salta省交界处的阿卡塔马高原的Llullaillaco火山海拔6700米,是世界上最高的考古场地,阿卡塔马也是世界最干的地方之一。干燥和寒冷是保存尸体的最佳条件。1999年,美国,阿根廷和秘鲁联合考古队在Llullaillaco发掘出了三具完美保存的木乃伊(博物馆展厅的第一间就在循环放映当时发掘的实地录像,高海拔蓝天,雪山,配上悠扬的背景音乐十分激动人心。)。这三具少儿木乃伊是印加人祭祀时的牺牲。

印加人崇敬高山,常在高高的山峰上建立神龛。迄今为止,安第斯的高山上共挖掘出27具祭祀的尸体。印加帝国的祭祀叫La Capacocha, 被选中作Capacocha的牺牲是一种荣耀,通常只有资质良好的贵族子女才有权“享受”。精心挑选的孩子连同金银财宝服饰羽毛等从印加的四个省区送往首都库斯科。经过几天的欢庆和各种宗教仪式后,孩子们被送到指定献祭地点,或者被一棍子敲死,或者先被玉米酒醉得不省人事然后活埋,据说这样的死法并没有痛苦。。 。

兰州在青旅发的地图上找不到“MAAM”博物馆,倒是看到一家“人类学博物馆”,心想一定就是这家了。遂在烈日下暴走半个城区前往。一路上就奇怪这么著名的景点居然人烟稀少。后来越发不妙,博物馆门口的警察热情地指路,进得馆内居然只有兰州一个游客,工作人员兴高采烈地给做了一堆介绍。10米见方的展厅里零星摆了些陶瓷枯骨碎片和拙劣的古代服饰仿制品,哪有木乃伊神秘的气息。兰州心里惨叫坑爹,表面却强作镇定,煞有介事地捻着下巴微笑点头,装成对人类学有独家兴趣的大尾巴狼。稍顷,兰州假装漫不经心地对围观工作人员和警卫说,“噢,对了,那个有木乃伊的博物馆在哪儿来着?” 围观人员肯定好几星期没见过一个生人了,简直像狮子看到羚羊一样一拥而上给我画地图。原来MAAM就在我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的市中心广场啊!坑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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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女孩和高山女王

MAAM和阿根廷的多数景点一样实行多级票价,外国人40比索,学生有折扣。进入展馆前,门口小伙子会问你哪儿人,原因是他们根据你国籍发不同语种的翻译材料。当然没有中文,兰州拿了英文的,一本档案一样A4大小的黑文件夹。兰州翻着文件夹对着看展厅墙上的西语介绍和录像里的解说词,看着看着,翻译没了。凑合着看完墙上的西语 ,到第二个展厅,又有英文翻译了,看着看着,又缺了这段或那段。。。且不说时隐时现的拼写和语法错误。。。这就是为啥兰州老说这个烂摊子国家干啥都好像有心无力的感觉 。

MAAM为保护镇馆之宝免受长时间暴露于光线中的损害,将三具木乃伊轮流展出。兰州去拜访时正是“闪电女孩”当班。“闪电女孩”在下葬后被闪电引起的高温灼烧过,因此得名。木乃伊之前有一间间小展厅介绍考古和印加历史,陈列的随葬祭品基本都是迷你的(几厘米长)需要放大镜看细部的小玩偶,小服饰鞋帽等。走到最后一间展厅,一块毛玻璃挡在面前警告游客:现在还有机会掉头离去,如果你仍然决定观看,请记住闪电女孩并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人。(对于木乃伊展出,民间有不满的声音说这是对先祖和原住民文化的不尊敬,应让他们在高山安息。)

这一段警告着实把兰州惊吓了一把。一方面是看到这段警告才想到木乃伊可能会很惊悚,另方面,凭心而论,兰州的确是带着猎奇心理去观看的,这不是大不敬吗。可是现在掉头而去以示对原住民文化的尊敬是不是也太虚伪了?犹豫片刻,兰州终于没忍住好奇心,况且兰州做人也是有原则的:哪怕被吓死这40比索也不能白花呀。

如介绍说的,闪电女孩栩栩如生,被头发遮住大部分的烧焦的脸庞说实话很不美观,或许还有些狰狞。她盘膝坐着,非常小,一块毯子裹住全身。她的头颅也被夹过——四川人骂人说“脑壳被夹过”,但印加人多有把头颅夹成锥子状的习俗。其实不只印加人,从欧洲到美洲,从非洲到大洋洲,包括尼安德特人在内的很多人种都有夹脑壳的习俗。专家们说这大概是那时候的人觉得某种特定形状的头颅是智慧和高贵的特征,于是从婴儿满月后到婴儿6个月之间多会用绷带或木板挤压成型。

兰州心情复杂地告别了闪电女孩,下得楼来却发现还有一个被称作“高山女王”的木乃伊。

高山女王也是约500年前被祭祀的女孩儿。1920年她的栖息地被非法走私文物者破坏,高山女王被卖给了布宜诺斯的私人收藏家。几经辗转,有半个世纪的时间,她默默无闻地躺在一个地下室里。1985年她以45美金的价格在一次拍卖会上被买走。2006年她终于回到了故乡Salta。

高山女王比闪电女孩体积更小,她被藏在一个漆黑的玻璃匣子里,匣子边有电灯开关。由于不是博物馆的主推展品,游客们对这个宝贝并不知情,况且放在容易被忽略的次展厅,大家都没把这宝贝当回事。于是兰州毫无思想准备轻描淡写地打开开关。。。

差点没吓得屁滚尿流。。。接下来兰州听到后面游客的惨叫不绝于耳。

兰州结束了Salta美人之旅,也结束了阿根廷之旅的第一段:北方。去机场的出租车司机大叔见我是中国人,给了块糖吃,还要兰州签名留念。最后兰州觉得不好意思多给了两块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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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天

走私之河

阿根廷国内几乎所有航线都得经过首都转机,所以兰州去乌斯怀亚先飞回布宜诺斯。为了最经济的衔接,兰州定了半夜到达,凌晨离开的飞机。行前查“睡机场”网站,布宜诺斯的AEP机场得分不高,主要是座椅都有扶手,要摆平了睡只有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AEP机场就建在布宜诺斯的母亲河拉普拉塔(la plata)河边。候机大厅一排落地玻璃俯瞰河边被大风刮得乱舞的杨柳,十分漂亮。兰州把羽绒服穿上,背包枕在脑后,给自己打造了一间河景房。

Plata是“银”的意思,La Plata河其实应该叫“银河”,由意大利探险家卡伯特当年在此河流域与瓜拉尼 (Guarani)印地安人交易银器而得名(瓜拉尼人是最早降服和与欧人合作的印第安人)。另有说法是早期探险家以为该河流域跟秘鲁一样出产银矿)。由于海盗猖獗,从16世纪中叶开始,西班牙派出军舰给自己的殖民地商船护航,并规定殖民地所有贸易(主要是银)都必须从陆路经巴拿马地峡运往古巴的哈瓦那集合,再由军舰经大西洋护送回西班牙。而从西班牙运往南美的商品也要如此运行。两方对开,一年一次。

正常人都会问,布宜诺斯就在大西洋出海口,这么肩挑手扛马拉驴拖千山万水地绕路不是脑残吗?而这样的脑残持续了两个世纪。原因是西班牙认为把布宜诺斯作为出海港容易受制于旁边的巴西(即葡萄牙)。

如果在布宜诺斯买一把牙刷一盒胭脂都要付出经古巴到巴拿马到秘鲁到Salta的高额物流费和关税,连公务员都没法存活,况乎草民。怎么办?

办法是走私。包括政府官员在内的全民走私。所以被小文青饱含热泪吟诵的“啊,拉普拉塔河”,其实是条走私河。走私繁荣了贸易,最终成就了布宜诺斯在阿根廷的霸主地位。有人说,殖民时代传承下来的全民违法,谋私利的“传统”深植于阿根廷人的血液里,是今天阿根廷上上下下腐败的根源之一。

睡了一晚河景房的豪华大理石床垫,兰州腰酸背痛早早“起床”在机场里闲庭散步,发现整个候机大厅唯一有地毯(准确地说是地毡)的是个汽车展台。而现在,展台上横七竖八摊着一坨坨睡机场的人,蔚为壮观。后来兰州在南极看到肥硕的趴在浮冰上晒太阳的海豹海狮,脑子里还有汽车展台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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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

乌斯怀亚,世界最南端的城市,由于离南极半岛极近的地理位置, 世界上绝大多数南极游轮从这儿出发。

安排住宿的南极代理还没上班。兰州就带着睡机场的一脸倦容四处逛逛。第一站自然是 “i” 游客信息中心。除了拿地图,中心有免费短时wifi,有几种不同图案的“世界尽头”图章放在桌子上供游客自助选用。工作人员会问你国籍作到他们的统计表中。天朝和欧美国家一起位列表格榜首而没被归入最后一行让人冷笑的“其他国家”行列,由此看来乌斯怀亚的中国游客为数不少,难怪坊间有谣传说今年咱包了3条南极游轮,难怪兰州这家船公司已经到上海来做过路演了。

大家一听“世界最南端的城市”,加上又是南极铁隔壁,必定以为人家天寒地冻。其实乌斯怀亚的平均温度多在零上,夏季经常在10几度以上,除了一日几晴雨有点让人抓狂,气候还是相当宜人的(兰州还是顽固地穿着老棉袄,当地妹子有穿吊带衫的)。游客中心就在游轮码头边,兰州出来坐了会儿看社会闲散人员喂海鸥。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碧蓝的海水衬着雪山,兰州不禁想起多年前一位驴友妹子在美丽的南非海边哭泣:“这么美的风景啊,为什么每次我总是独自一人面对,我的爱人,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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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条是兰州要上的船,就叫乌斯怀亚。貌似是南极游轮市场里唯一一家阿根廷当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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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街

混完一顿早中饭,兰州回到代理处。有好几个人在那儿买3000多刀的最后一分钟船票。不过价格虽便宜,确是最差的舱位,在船底,通常三人间。有幽闭恐惧症的人肯定不能住。兰州在乌斯怀亚一晚的住宿是包含在船票里的,本以为会十分简陋,没想到却是惊喜。尤其是门口的大阳光房。被花花草草包围的玻璃房里是一圈宽大的皮沙发和一个小书柜。在里面待了几秒钟马上就被烤得跟红薯一样, 兰州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冬天也能长出西瓜。估计早上在这阳光房里放几个鸡蛋,晚上回来就能收获一群小鸡了。

收拾停当,兰州再出来暴走。乌斯怀亚有名的景点都离市区很远,比如去火地岛国家公园的巴士得80比索(大概是这个价,记不清了),还有85比索门票,再加上代理刚告诉兰州必须买防水手套的噩耗,兰州掏出盘缠一顿数,数完不禁独沧然而涕下。

国家公园放弃了,就逛逛乌斯怀亚的香榭丽舍大道:圣马丁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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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个院子十分惊艳,但铁门紧闭,看不出是什么来头,也许是教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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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纽扣”

烤红薯天气骤然翻脸,下起了大雨,兰州跑到圣马丁尽头的Yamana原住民博物馆避雨。没想到这个巴掌大的博物馆居然要35比索门票。想起布宜诺斯铺天盖地的免费博物馆和景点,兰州差点流下了眼泪。这世界南尽头和它对称的北尽头的阿拉斯加可都是抢钱的主!

1520年,麦哲伦航行到今天的麦哲伦海峡时,看到海峡南岸原住民Yamana人的篝火,遂将此地命名为“烟之地”(tierra del humo),后来演变为“火之地”(tierra del fuego),这就是火地岛的出处。麦哲伦及随后的探险者还记录了他们遇到的“巨人”,说欧人身长不及其腰。所以包括火地岛在内的这一区域被称为‘pata gau' ——葡语的“大脚”,后来演变为西班牙语pata gonia,中文音译为巴塔哥尼亚(对啦,就是那个与始祖鸟齐名的美国户外品牌),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巴塔哥尼亚高原(高原常年狂风肆虐,风速可达每小时240公里)。后来,遭遇巨人的报告渐渐消失了,历史学家猜测是土著巨人对欧人传入的疾病没有免疫力而彻底灭绝了。

1万前火地岛就有人类居住。Yamana是住在最南端的。他们临海而居,乘着榉木船出海,男人猎食海狮,女人潜水采集贝壳。他们有时住在树枝搭建的小屋里,但更多时候则幕天席地。欧洲人惊奇地发现在他们裹着厚厚的毯子还瑟瑟发抖的时候,Yamana人却一丝不挂的闲庭信步。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全身涂满海豹油脂并通常采用蹲伏姿势减小了身体散热面积,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经常烤篝火。。。有人说这是长期适应自然环境使他们平均体温比欧洲人高。。 。

1830年,费茨罗伊(Robert FitzRoy) 乘着著名的比格尔号海军舰艇(比格尔海峡即因此得名)来到火地岛,并带走了四名Yamana年轻人,其中一个被取名为“纽扣”(Jemmy Button ——因为他是用一颗珍珠母贝纽扣买来的)。费茨罗伊立志将这些“野人”打造成英国绅士和基督教徒,他教他们英语,给他们好吃好喝。这些“具有异国情调的野人”被带回英国送进皇宫像大熊猫一样给王室开眼,并立即成了伦敦的名人。

一年后,费茨罗伊再次驾着比格尔号,带着说英语的Yamana年轻人回到火地岛。船上还载着一位年轻的业余博物学家:达尔文。达尔文一路观察南美洲的物种分布及古生物化石。除了拜会前文所说的大考迪罗Rosas,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的陆龟、雀鸟及鬣蜥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加拉帕戈斯群岛成为后来的名著“物种起源”之“起源”。

纽扣被”放归“他的家乡,经过一段我们今天称之为”反向文化震撼“(reverse culture shock)的不适应期后,他重拾起自己的语言和习俗。几个月后白人再见到纽扣时,他已经长发飘飘,赤条条闲庭信步了。纽扣拒绝再回英国,达尔文猜测可能是他舍不得年轻貌美的Yamana新媳妇。

所谓文明与野蛮的交锋,最后胜出的却是爱情?

  • 野人“纽扣”图片

  • 纽扣的“野人”和“英国绅士”对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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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基地

游船码头的东侧是世界尽头的海军基地,虽然牌子上竖着“阿根廷海军码头,限制区”等字样,但看上去袅无人烟的样子,“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的兰州就怀揣着好奇心走过去看看。

  • 海军基地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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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个哥们儿揣着相机大摇大摆地走在兰州前面,看来也是个“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的主。眼看他要走近了,突然从悄无声息的小窝棚里窜出一个举着冲锋枪的大兵。

  • 海军基地图片

  • 兰州不想被机关枪扫成网状,只好悻悻地拍了几张照片抱头鼠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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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道这是什么战船,不过看起来不厉害的样子,很难想象再跟英国干一仗的话阿根廷军队的表现会比上次进步。最近英阿围绕马岛主权问题的争论在升级。兰州在乌斯怀亚街头也看到了“xxx是我们不可分割的土地”以及 “xxx是我们的,也将永远是我们的”等等八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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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岛战争

福克兰群岛在16世纪早期就曾出现在葡萄牙人绘制的地图里,后又陆续被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等等“发现”并殖民过,群岛的西语名字Malvinas(马尔维纳斯,简称“马岛”)就是从当年法国人给群岛的命名Malouines来的。由于经济及政治原因,英,法,西在分别殖民和争夺马岛一段时间后都曾陆续撤离,但离开时纷纷留下了“此山是我开”的主权声明。之后一段时间,马岛成了捕鲸船在南大西洋的避难所。1770年,西班牙又出兵占领群岛的西岛。1816年阿根廷独立后宣称继承西班牙对马岛的主权,1833年英国军舰重新占领了马岛,此后马岛居民多为英人后裔。

20世纪60年代发生了几起让人啼笑皆非的阿根廷人对马岛的主权诉求事件(包括阿根廷小愤青把火地岛省长在内的乘客劫机到马岛,包括私人飞机飞到马岛飞行员跳出来把主权申明书塞给田地里莫名其妙的马岛居民就飞走了…)。此时正在非殖民化进程中的英政府向阿根廷表达了愿意就马岛主权进行谈判的意向,却遭到岛上居民坚决反对。

1982年,阿根廷已经被军政府(就是推翻了贝隆第三任夫人伊莎贝尔的军政府)统治了6年,经济萎缩,民不聊生,各种不安定因素暗潮涌动。政府急需一根转移人民注意力,维持自己统治合法性的救命稻草。而还有什么是比收复失地,打一场对宿敌的战争更伟光正的呢?

阿根廷军队于1982年4月2日登陆马岛。“胜利”的消息使军政府在阿根廷的威望达到历史顶点。接下来的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了。阿根廷没料到英国会立即正面反击,错误地将自己资质较好的,适应严寒天气的正规军布署到了智利边境以防支持英国的智利袭击,而进入马岛的多是被匆匆征诏入伍的来自北方亚热带的新兵。上头对马岛的恶劣天气估计不足,给养又被腐败的军官贪污,新兵们饥寒交迫,士气低沉。而英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又获得了智利的雷达支持以及法国对阿根廷的釜底抽薪(法国将阿根廷订购的“飞鱼”导弹扣下,并将飞鱼的参数给了英国)。 战争仅持续了74天(实战时间一个半月),英国胜出。其实,战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南极隔壁还有块巴掌大的领地的英国人对这胜利的震惊不亚于阿根廷人对自己迅速完败的震惊。而本想借战争来维持统治的阿根廷军政府就此倒台,倒是在英国人气渐衰的撒切尔政府因战胜而大获民心。

战后一个阿根廷士兵的回忆录写道:“。。。被俘后我们被关在之前的阿根廷军事总部,这时我们才看到从地板堆到天花板的(从未到达士兵手里的)食物。。。后来和看押我们的英国兵搞熟了,和他们聊天,我告诉他们我来这儿前只参加过50天训练,只进行过5次打靶练习,他们听了简直想撞墙。。。因为所有英国士兵都经过至少3年的训练。而不管你的爱国热情有多高涨,也打不过如此悬殊的对手吧。”

回忆录还写道:“在飞往马岛的飞机上,(乱哄哄的十分拥挤,)我旁边的一个士兵笑道:‘别抱怨了,回程我们就会坐得舒服多了。’ 有人问为什么,他答:‘那时我们的人数就比现在少了。’”

阿根廷在马岛战役中死亡649人(英军死亡255人),如果不算随Belgrano将军号战舰沉入海底的300多人,实际陆战中死亡323人。而据统计,战后自杀的退伍军人至少有400人以上,也即自杀的已经超过了陆战战死的人数。(据说在过去两年里,自杀的美军士兵也已超过了伊战和阿富汗战争中战死的美军; 还有一份加州公共健康部的报道说在05到08年的三年间加州有532名超过80岁的二战老兵自杀。)

战争给人带来的精神创伤是难以想象的。马战老兵不仅经历了炮火硝烟,经历了“把战友的头抱在膝盖上,看着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哀求地望着你”,经历了骗局和幻灭,他们还成了阿根廷社会冷落的对象。他们在战场上的失败被认为让整个阿根廷蒙羞,甚至有人认为他们是军政府独裁统治的帮凶。 14000名退伍军人中的一半找不到工作。尽管2004年老兵的津贴翻了一倍,仍然不断有人在粉宫前示威抗议。

战后英阿两国都出现了一批反思战争的伤痕文学和影片。阿根廷获奖电影Iluminados por el fuego (中文:炮火磷磷)改編自马战退伍军人Esteban的小說,由男主角收到战友自杀的噩耗开始了他的回忆 —— 3个刚满18岁的大男孩,被懵里懵懂送往战场,在马岛寒风苦雨的恶劣天气中忍不住饥饿偷来一只肥羊烤了吃,被上级残酷惩罚,在实战中惊慌失措…最后,3个好朋友一个战死,一个在潦倒中自杀。影片结尾,Esteban重游当年战场,在铁丝圈起来的雷区(直到今天,马岛上未扫的地雷至少还有1万多个)附近找到了当年的壕沟爬了下去。。。那时留下的家人照片居然完好无损,看着照片,回忆往事,Esteban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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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是马岛战役30周年,兰州在布宜诺斯闲庭散步时,就见老兵们在粉宫外的五月广场上搭起了窝棚,拉起了“被遗忘的战争”等条幅,激动的演讲者一声高过一声。克里斯蒂娜总统适时地利用这个时机多次重申阿根廷对马岛主权。伦敦方面则坚持海外属地居民自决原则, 按此原则,马岛的主权谈判基本不可能启动,因为马岛居民多为英裔,哪个脑子正常的大英帝国公民愿意把自己”降格“为烂摊子阿根廷的公民呢?

30年后双方的争夺恐怕也不仅仅是政治问题了。2010年,马岛北部盆地发现了石油,储量可能与北海油田相当,可为英国增加上千亿的收入。而阿根廷本土的油气产量不断萎缩,能源需求却一直在增长,当然恨不得把这块被英国含在口中的红烧肉一把抢过来。

这次与30年前阿根廷“在黑暗中独自战斗”不同(当时只有秘鲁给过阿根廷实质性支持),今天几乎所有的南美国家(包括经济狂风突进的巴西)都一致挺阿。特别是委内瑞拉的大嘴总统查韦斯更是屡屡煽风点火,发誓如果英阿战火重启,委内瑞拉将派兵支援阿根廷。

英国不甘示弱,不但宣布向马岛部署护卫舰,还将派遣伞兵团前往。而今年情人节,威廉王子抛下娇妻飞赴马岛服役更是让阿根廷人七窍冒烟。(马岛之战中,威廉的叔叔安德鲁王子也曾驾直升机参战。)

我曾请教Eduardo阿根廷普通人对马岛之争的看法。Eduardo说草民当然热血沸腾,但是没人真正动脑子去想前因后果。少数有脑子的阿根廷人呼吁大家关注政府的错误和由此带来的灾难,而他们的呼吁被一边倒的爱国宣传淹没了。。。Eduardo说,就算把马岛打下来后,怎么处置岛上的英国居民?怎么发展?没人去想这些。最后他说,放心吧,打不起来的,阿根廷的军队早就被缴械了(“our armed forces are unar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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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老板娘

乌斯怀亚的早期移民与澳大利亚类似,多是流放的罪犯。通过第二次“荒漠征服”行动彻底铲除了印第安抵抗力量的Roca总统决定将有效统治向南方推进。1902年,Roca命令在乌斯怀亚建立一座监狱(现在已是博物馆),囚犯们成为绝佳的免费劳动力,乌斯怀亚(以及火地岛国家公园)就是被无处可逃的囚犯们一砖一瓦地搭建起来的。

政府为发展经济,给予火地岛极低的税率,移民逐渐涌入,这块当年因其足够空旷和原始而吸引了老贝隆的蛮荒之地今天的人口密度比某些北方省份还高。和乌斯怀亚唯一一家中国餐馆老板攀谈,她很高兴其他中国移民还没发现火地岛这宝贝儿。就像兰州也自私地担心南极,阿拉斯加这类不食人间烟火的宝地被其他天朝暴民发现一样,好东西谁不想独吞啊,谁要跟你们分享啊。这家名叫“彩虹”(Arco Iris)的餐馆并不是“中餐馆”,但无孔不入的攻略党们早就搜到前人的经验说由于老板(和厨子?)是中国人,可以商量让他们炒点中国菜。

南极船下来的四个中国攻略党(香港警花,台湾IT宅男,咱大陆律师姐,和兰州),一开始并没找到彩虹的具体方位,遂去游客中心打听他们是否知道一家中餐馆。没想到游客中心的小伙子不但立马指认了圣马丁街东头的彩虹餐厅,还正确指出了人家其实卖阿根廷菜式只是老板是中国人而已。律师姐参观完彩虹后就去赶飞机了,但到了机场得知飞机晚点2小时,遂果断打了个车回来加入我们午餐。这雷厉风行!

老板娘是上海人,多年前有外派到阿根廷的机会就留下了。她养了只漂亮的泰迪,闲暇时就带着爱犬在海边散步,淡季就关门出去旅游。老板娘说她不象其他偷奸耍滑的中国老板一样偷税漏税雇佣黑工。她雇当地人,合法纳税(反正税收低得可以忽略)和缴纳保险,这样可能少赚一点,但省去很多麻烦,再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老板娘说天朝政府考察团都到她这儿吃饭,有时她还请他们客。 于是结帐时我还窃以为她至少会给我们打个折。结果正如“谈笑风生老爷爷”说的,咱还是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了。我们四人吃了几个家常菜,一盘鱼,和一瓶啤酒,400比索(相当600人民币),不算最贵,但也不便宜。至于味道嘛,不吃中餐要死星来的兰州半个多月没见过中国小炒了,区区一盘青椒肉丝端上来都惹得兰州像在黑煤窑底下挖了一辈子煤一上井就见着了范冰冰,哪里还有半点骨气去下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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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受过欺负的企鹅

乌斯怀亚的餐馆栉比鳞次,虽然很难找到特别便宜的(毕竟很多食品都是长途运输过来的),但如果耐心搜寻,也有性价比高的(通常捡人多的尤其是当地人多的馆子往里闯总没错)。比如警花姐强烈推荐的博物馆餐厅Ramos Generales - El Almacen(西语”杂货铺“的意思),警花姐说她在那儿吃了好几顿,觉得物美价廉。关键它还是一个免费博物馆。木地板,旧钢琴,打字机,缝纫机,火车模型,锈迹班班的天平,甚至满是尘埃的账册,摆满了木头餐桌旁的一排排架子。。。不知是不是老板把他爷爷奶奶百多年来舍不得扔掉的家当都堆进来了。

其实这个应该是老仓库改建的餐馆兼博物馆规模不小,一个个门进去里面应该相当的别有洞天,不过兰州这种习惯了被霸王条款被乱收费的天朝草民,看见有服务场所居然不收费,总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地担心店员会过来喝斥“我们这里是要消费的”,所以尽管警花姐千般叮咛“不要紧,随便看,不收钱”,兰州还是扭捏地拽着她走了。


据说陈丹青第一次去美国,大吃了一惊,因为看见街上的年轻男女人人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有时候兰州想,咱天朝草民也许并不是生性爱占小便宜,如果从小公园就给咱随便逛,草地给咱随便打滚,博物馆免费开放,公共厕所都有厕纸,高速公路没有收费站,ZF不算计人民。。。也许长大后咱就不会长残? 记得兰州初到美国,看见书店散布着沙发随便你坐,公共场所到处是免费饮用水龙头,几乎所有商品90天无条件退货,美丽的公园门口写着:“入园免费,此园由纳税人的钱建造”。。。当时兰州就被这些随处可占的便宜惊到喜极而泣。难怪鬼子个个昂首挺胸一副我是纳税人我怕谁的样子 —— 也就是陈丹青所说的”没受过欺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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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屌丝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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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说不想当博物馆的糕点铺不是一个好酒吧,而Ramos Generales除了是博物馆和餐馆,也是点心铺和酒吧。兰州一看到这满盘傲骄的企鹅心里就有预感:哼!等着吧,老子会回来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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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兰州相中的一家便宜pizza店居然关门,只好去了Ramos Generales吃晚饭。虽说是晚饭,但因为阿根廷所有餐馆都配免费面包,量足够,兰州就只要了一个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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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及一只傲骄的企鹅!看看是不是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

    兰州想当然地以为这企鹅san是绵软的奶油蛋糕,遂狰狞地一口咬下去。。。差点惨叫一声坑爹!全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硬邦邦干巴巴的糖霜啊!连地沟油和皮革奶都没舍得放一勺!兰州之前说啥来着?阿根廷人对白糖的执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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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Style青旅

在乌斯怀亚最后一晚住宿兰州订了网上得分很高的Free Style青旅,住客似乎都喜欢聚在一楼前台边的厨房兼餐厅兼网吧社交,其实三楼的书房兼弹子房宽敞舒适又明亮,推窗既是海景。

Free Style住着不少等最后一分钟船票去南极的。兰州在三楼书房碰到一个布宜诺斯来的IT男,小伙子似乎不解为什么你们这帮老外死活要去鸟不下蛋的南极。让我想起 Eduardo对去北方农村旅行的不屑态度。似乎去穷乡僻壤,去历险,都是年轻人“不懂事”的无聊 “找刺激”...似乎阿根廷人就是兰州损友们描述的她们老公的样子:心目中的完美假期是给他一把沙滩椅,把他往海滩一扔, 让他躺到地老天荒。可能就是胡哥说的“不折腾”。

兰州没忍住,悲愤地痛陈了一顿咱如何给旅行社缴了几百美刀才能搞到你们贵国鸟不下蛋的签证跋山涉水飞30个小时也要折腾到南极去一趟而你们坐个巴士就能到这儿搞最后一分钟船票还不用签证你们还不去非要等到南极融化了你们才意识到你们损失了什么吗?(其实兰州还咽下了一句:难怪你们会输掉马岛。)

IT男被兰州数落得目瞪口呆,点点头说“也是哦”,然后问最后一分钟船票多少钱。我说大概3000刀左右吧。IT男看看兰州,说“你知道吗?我们(阿根廷普通人)根本没这么多钱。。。”兰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可能我下意识里还在顽固地把阿根廷当成大战前富可敌欧洲列强的那个阿根廷,而忘了那已是100年前了。IT男接着说,“这笔钱够我们去欧洲玩一圈了,我们当然会选择去欧洲,甚至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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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天

布宜诺斯

第二天早上,兰州和警花姐同一班飞机飞回布宜诺斯。在机场我们再次脱下老棉袄换上夏天的短打。我们告别,说如果有缘就在布宜诺斯的街头重逢。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西语Buenos Aires字面直译是“好空气”或“顺风,好风”,但其由来并不是殖民者对这个河边城市空气新鲜的赞叹,而是源自西班牙征服者“conquistador”(又一个字母c 开头的拉美历史必备词汇)对“顺风玛丽”的迷信。

顺风玛丽(Santa María del Buen Aire ——字面直译:好风之神圣玛丽亚)是安达卢西亚海员供奉的保护神,而拉美的征服者们大多来自安达卢西亚。1536年,门多萨初建布宜诺斯城,这个安达卢西亚之子自然用了自己故乡的保护神为其命名。遐想一下,若当年是咱天朝福建人征服了美洲,今天我们就会读到这样的游记:妈祖,探戈之都,足球圣地,妈祖,南美小巴黎。。。夕阳西下,我们游走在妈祖的街头,随风飘来优雅华丽的探戈旋律。。。

顺风玛丽城不断受到印第安人的袭击,第一批殖民者不得不在几年后弃城而去。然而西班牙的殖民步伐终究势不可挡,弃城40年后的1580年,从巴拉圭沿河而下另一批殖民者第二次建起了布宜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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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丝的逆袭

说到5月革命,得提到另一个拉美历史的必备词汇,又是以字母c 开头的: criollo. Criollo是西语动词criar “养育” 的过去分词,表示在当地出生长大的外国血统人。 中文通常译成“土生白人” 。(顺便说,criollo对应的英文creole则广义得多,包括欧非混血,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法裔后代等。)

19世纪初拉丁美洲的土生白人已经发达起来,但各殖民地的政府公职仍然由宗主国派出的西班牙人把持,西班牙商人也比土生白人有更多特权。土生白人们的社会地位比起西班牙人有点屌丝比高帅富的感觉。此时,法国革命和启蒙思想已经传递到了拉美屌丝阶层,屌丝们渴望政治地位,渴望贸易自由,而美国独立革命的成功更让他们从感情上减轻了脱离宗主国的“罪恶”感。同一时期,工业革命中的英国急需打开海外市场,拿破仑却切断了英国和很多欧洲国家的贸易,英国遂武力侵入布宜诺斯试图打开肥沃的南美市场 —— 他们以为“港口人”(布宜诺斯人的外号,西语叫porteño,porteño也是颇具特色的布宜诺斯方言的昵称)会趁机背叛他们腐朽的宗主国,弃暗投明伟大的大不列颠帝国(战争伊始,英国胜券在握,兴高采烈的英国商人们马上装备了100艘货船发往阿根廷)。

英国人赌对了殖民地政府的腐朽——布宜诺斯时任总督抱着钱箱落荒而逃;却赌错了屌丝们仍然残存的忠君思想——港口人在法国军官(当时法西还是盟国)Liniers带领下奋起抗英并取得胜利(前文提到的大考迪罗Rosas13岁就参加了Liniers的军队)。不过,布宜诺斯在对抗英军的两次战争中均未得到宗主国的任何支援。塞翁失马的是,屌丝们在自力更生中建起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黑白混血和黑人都参加了民兵,民众有了武器,这是对殖民当局最大的威胁。而英国既败,就转而鼓励屌丝们闹独立。

此时,在遥远的宗主国,发生了一桩大事,拿破仑入侵西班牙,废了国王,立自己的哥哥为西班牙王。理论上,殖民地就有了一个问题:主子从西班牙王室变成了拿破仑,殖民地是应该”继承“现任主子拿破仑家的统治呢,还是效忠于被废的西班牙国王?如果效忠于原来的西班牙王室,”继承“了拿破仑家族的现任殖民地政府是否合法?

1810年5月14日,没有微博的时代,靠了英国军舰带来的欧洲报纸,港口人惊悉西班牙忠于王室的临时政府被解散的消息。 5月22日,总督在强大压力下被迫召开允许“民众”参予的公开议会商讨对策。

公开议会 (cabildo abierto,又一个c开头的必备词汇) 有点像咱政治局扩大会议,即除了正常的 市政议会(cabildo)议员——政治局常委——也邀请一些在社区威望较高或富裕的名流仕绅,所以前文的“民众”兰州打了引号。相对一般的市政议会,公开议会通常是在临时或紧急情况下召开,讨论的多是市政小事。

当然,1810年这个公开议会讨论的是件大事。5月25日 ,风雨交加,但大批群众仍然聚集在议会门口(即今天的五月广场)。他们做出了选择,他们选择效忠于被废的西班牙国王,认为继承了拿破仑统治的现任政府是反动的。人们向市政议会施压要求赶走现任总督,成立新政府。当有几百民众签名的文件被递交给议会时,阴霾的天空突然云开日现。这轮路过打酱油的太阳立即被革命的人群劫下,强行贴上革命吉兆的标签,谓之“五月之阳”(Sol de Mayo)。从此,阿根廷的国旗国徽就缝上了太阳那张仿佛在说“干我鸟事”的苦脸。而5月25日则成为阿根廷的国庆日。(有人说这个“五月之阳”与共济会图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欢迎阴谋党人前来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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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议会

当年的市政议会当然已经成了博物馆,可惜兰州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入内参观。单看外围,尤其是后面的院子,十分美丽,不过,看正面总有点说不出的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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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来查资料,才发现原本的议会建筑是有11个拱门的,19世纪末议会北面的5月大街(Avenida de Mayo)扩建去掉了议会北翼的3拱,几十年后为扩建Roca大街,又去掉了南翼的3拱。之前它还经历了年久失修,重建及烂尾等,这个议会大厦可谓命运多舛。大家看看原本的11拱是不是建筑结构就显得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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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大街

兰州飞回天朝之前的两晚就住在5月大街。顾名思义,5月大街是为纪念5月革命而建。 由于其两侧的后古典,新艺术式样等建筑栉比鳞次,这条大街经常和马德里,巴黎和巴塞罗那的著名大街相提并论。选择5月大街的青旅,主要是它位置绝佳,总统府,5月广场,方尖碑等景点都在步行范围,也能步行到传说中的佛罗里达街,听说这是世界最长的步行街,从城北贯穿城南,两边店铺林立,十分繁荣,简直有点香榭丽舍的意思。兰州以为会看到金碧辉煌的LV驴店,冷艳的香水铺子,苍白傲慢的美女店员,但南美小巴黎的香榭丽舍却满是一字排开的地摊儿,大家电铺子,街角冷不丁的吆喝dollar dollar —— 据说因为最近经济形势严峻,政府怕资金外逃,对换汇的控制又有加强,这样反而造成换汇恐慌,黑市滋生。。。青旅里碰到法国青年,兰州逗他:“嘿,人家说布宜诺斯像你们巴黎,感觉咋样啊?” 法国青年笑笑说,“既然你去过巴黎,你懂的呀。”

5月大街除了历史古迹,咖啡馆,还有不少小书店。之前兰州感叹于阿根廷书籍之昂贵(在乌斯怀亚书店看到的基本都在一两百比索以上),这才发现原来这种遍布街头的小书店里满是10几比索的新书,按理说他们不会那么公然地卖盗版书,为什么这么便宜呢?看门口的招牌写着“永久清仓”,可能跟咱大街小巷的“清仓大甩卖”店一样—— 这些店咱从少年看到中年了,还没清完仓。。。搞半天,“清仓大甩卖”是全世界最老的老字号连锁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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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9日大街

从5月大街步行到5月广场要穿过世界最宽的街道:7月9日大街(Avenida 9 de Julio)。方尖碑所在的街心是其最宽处,据说有18条车道,140米宽。如此繁忙的大街没有人行天桥,别说老年人过街少不了腿发颤,兰州盯着“过河还有三百里”处的街对面,也不免惴惴:“不知能否一次通关”,恨不得俯身摆出短跑准备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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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家一定注意到了这奇怪的街名。7月9号和5月25号一样也是阿根廷日历上的名流,而且还是竞争对手,曾竞争过国庆日的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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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话说5月新政成立后, 屌丝们内斗不断,失势的的轻则下狱,重则丧命(如曾经的英雄Liniers)。圣马丁深恶痛绝地说:“我担心的不是西班牙人,而是我们自己内部的纷争和缺乏教育及判断力造成的彻底破坏。” 想想美国独立后的制宪会议,代表们为自己所在各州的利益也吵得不可开交,可最后都各让一步,二一添作五达成了著名的“伟大的妥协”,成就了美国日后的强盛。同是殖民地的独立斗争,同是移民国家,如果当年的阿根廷人也达成伟大的妥协,阿根廷是否不会是今天的烂摊子模样?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前面说道土生白人们的社会地位比起西班牙本土来的白人是屌丝, 而港口人以自己称霸阿根廷的港口经济为依托,也日渐自觉高帅富起来,于是他们主张建立由布宜诺斯集权的中央制;而外地的考迪罗屌丝们为维护自己既得利益当然主张地方自治的联邦制。两边就这样外敌未除却又打起了内战。

独立战争之初,港口人还发动了一系列号称“解放”人家但在当地人眼里却多少有点侵略味道的战争,包括对玻利维亚的三次战争和对巴拉圭的入侵。巴拉圭屌丝支持完西班牙人打走港口人高帅富后转身就调转枪口指向西班牙高帅富,并于1811年宣布独立,成为第一个完成独立大业的南美国家。这样,港口人梦想的由自己领导的南美独立之路不但竖满内敌,连本可以争取的远亲近邻的好感亦有贻尽。

1816年7月9日在图库曼举行了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当然,那时还没有“阿根廷国”一说(阿根廷作为国名,要在10多年以后了),当时所谓的“全国”基本是指当年以布宜诺斯为首府的拉普拉塔总督辖区,在5月革命后改名为“拉普拉塔联合省”。这次代表大会正式宣布拉普拉塔联合省脱离宗主国独立,而这独立实体的政治体系倒底是中央集权还是联邦制却悬而未决。

这样,从另一个角度说,7月9日其实才是阿根廷真正的独立日(5月25日上台的新政权仍然是宣誓效忠西班牙被废掉的那个国王的)。特别是联邦派们认为5月的公开议会不过是港口人自己的小范围事件而图库曼大会才是全国性的。所以联邦派当权时,7月9日被订为国庆日,而中央集权派上台又把国庆日订为5月25日。不过,布宜诺斯在1880年联邦化,这个争论也就消停了。

到此为止,5月革命的港口人虽然破坏了殖民政体,却没能完成南美的独立事业。这份光荣留给了两位如雷贯耳的解放者:玻利瓦尔和圣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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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亚基尔之谜

如果说每个中国人都知道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故事,圣马丁的“安第斯山军”智勇双全翻过冰雪覆盖的安第斯山解放智利的故事在阿根廷也同样家喻户晓。1817年的那次长征是世界军事史上重要的一笔,“安第斯山军”(包括大量圣马丁从当地买来的黑人奴隶和混血人种)翻过的最高山峰超过4500米。打下智利后,圣马丁将当地领导的位置让给了战友,智利人O'Higgins,他则组建了一只海军,继续征战。到1821年,圣马丁已经一路向北打进了西班牙殖民之都,秘鲁的利马。当时的秘鲁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土生白人政府,圣马丁遂答应担任“秘鲁保护者”。这个连中等教育都没完成的职业军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之一就是兴建秘鲁国家图书馆,并捐出了自己的藏书。

然后,就发生了让历史学家至今匪夷所思的一幕,在其军事和政治生涯的巅峰时刻,圣马丁突然隐退了。而隐退之前,他去见了一个人。

1822年7月26日,圣马丁充满期待地来到瓜亚基尔(今天厄瓜多尔的第一大城市),和拉美独立战争另一位大名鼎鼎的将领,玻利瓦尔见面共商大业。玻利瓦尔是圣马丁心中的大英雄。这个含着银匙出生的委内瑞拉贵族,幼年双亲去世,少年入军校,命运大起大落。当圣马丁往北推进时,玻利瓦尔则一路向南攻打西班牙军队直到秘鲁。瓜亚基尔会晤之前一年,玻利瓦尔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了传说中的“大哥伦比亚”(包括今天的哥伦比亚,巴拿马,委内瑞拉,厄瓜多尔,秘鲁北部和巴西西北部)总统。之所以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因为有的地方根本就是玻利瓦尔自说自话划拉进自己版图的。

先行到达瓜亚基尔的玻利瓦尔派手下前去迎接圣马丁,说“欢迎来到哥伦比亚的土地”—— 全然不顾瓜亚基尔根本没表示过要加入大哥伦比亚的事实。

没人知道两位英雄关起门来倒底谈了些什么,因为在场的只有他们俩人。人们只看到走出门来的圣马丁脸色铁青,而玻利瓦尔则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随后的接风晚宴上,醉醺醺的玻利瓦尔举杯祝酒说,“为南美最伟大的两人——圣马丁将军和我自己——干杯!”,而表情庄重的圣马丁则说,“为战争尽快结束,为南美大陆上不同共和国的重组,为哥伦比亚的解放者干杯!” 饭后,玻利瓦尔兴致勃勃地和当地名嫒们跳起了华尔兹。圣马丁冷冷地站在一边,思潮起伏。过了一会儿,他对随从说,“走吧,我看不下去了。”

回到利马,圣马丁召集了第一次秘鲁议会,辞去了所有的军务和政务。他先南下到了智利,但此时好友O'Higgins的政权风雨飘摇,昔日的解放者在被他解放的国家备受冷遇,再回到阿根廷,当局也对他冷若冰霜。不久,圣马丁的妻子去世,这块土地似乎再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1824年,瓜亚基尔会晤两年之后,心灰意冷的圣马丁带着女儿移居欧洲,贫病交加,直到1850年去世。

而那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大哥伦比亚总统,那位世界历史上唯一被两个国家用国名纪念的枭雄:玻利瓦尔(除了“玻利维亚”,另一个,没错,是他的祖国委内瑞拉 —— 委内瑞拉的全名是“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 在遭遇了无数背叛,内讧,江山分崩离析,暗杀,及病痛,正要步当年他视为“对手”的圣马丁后尘去欧洲流亡时,却没抗住肺结核的折磨,先圣马丁20年去世,年仅47岁。玻利瓦尔的临终諴言似乎至今回响在拉美的政治天空:“美洲(应指拉美)不可管治。那些投身革命的人不过是竹篮打水。在美洲,唯一可做之事即移民。”(America is ungovernable. Those who served the revolution have plowed the sea. The only thing to do in America is to emigrate.)

多年后,圣马丁在瓜亚基尔会晤后写给玻利瓦尔的一封信被发现。从这封信里,历史学家们拼凑出了那次神秘会面的大概脉络:除了在拉美解放以后的发展道路上无法达成共识(圣马丁应该是推崇松散的联邦制,而玻利瓦尔实际想作独裁者),圣马丁敦促玻利瓦尔派兵支援秘鲁(当时西班牙军队虽然从利马撤到了秘鲁北部,但兵力仍然超过圣马丁数倍,而利马的政局其实暗流涌动,杀机四伏)。圣马丁察觉到玻利瓦尔的倨傲,遂提议甘为玻利瓦尔打下手,玻利瓦尔却仍支支吾吾,各种推辞。圣马丁终于意识到一山岂容二虎,心高气傲如玻利瓦尔怎能容忍美洲大陆同时存在两个“解放者”。晚宴后,圣马丁看着翩翩起舞的青年才俊玻利瓦尔,作出了他的决定。他在给玻利瓦尔的信中写道:

“。。。我坚信战争的拖延会损害我们的人民,因此美洲未来命运的托付者的神圣职责是防止这种罪恶的继续。。。我将出发去智利,我确信我的存在是阻止你进军秘鲁的唯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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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圣马丁的出走在当时备受秘鲁,智利和阿根廷自己人的指责,他本人却从来没做过任何辩解。后代的人们回看历史,终于意识到圣马丁的净身出户是何等的勇气,牺牲和远见,如果没有他的果断退出,拉美的独立斗争很可能会如他担心的那样,由于内斗而大大延长,造成更多生灵涂炭。今天的人们将圣马丁的隐退称为“光荣弃位”(glorious renunciation),而圣马丁也被称为南美的乔治·华盛顿。

圣马丁定居欧洲后,虽然憎恶阿根廷如火如荼的内战,终于忍不住还是回了趟祖国,却还没下船就听到新任的中央集权派首领又杀了联邦派的布宜诺斯省长,于是脚还没沾到阿根廷的土地就又愤然转身回了欧洲。

历史当然没有如果,但兰州仍然忍不住斗胆猜想,当年若是圣马丁当权,若拉美有一大批圣马丁,今天南半球这块肥沃的土地会不会是另一个乔治·华盛顿式的美国?而活生生的拉美现状似乎在说,拉美流动的毕竟是伊比利亚热血,快意恩仇的高乔文化滋养的只能是无数的玻利瓦尔(—— 其实玻利瓦尔最初景仰的也是美国式联邦政体,但四分五裂的现实却让他感到只有铁腕统治才能”救“美洲)。在那个决定命运的晚上,圣马丁在莺莺燕燕的舞池边上一定意识到了自己生对了时代,却生错了祖国,他的祖国,以及拉丁美洲,是属于玻利瓦尔式的英雄的。

顺便说,前面讲到考迪罗时,兰州提到玻利瓦尔是考迪罗,而同是南征北战的解放者圣马丁是不是呢?看到这里,答案应该十分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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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宜诺斯大都会教堂

圣马丁死后30年,他的骨灰被运回布宜诺斯,葬在布宜诺斯大都会教堂。陵寝就在教堂进门右手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内。黑色的石棺由三位女神雕塑守护,她们代表了圣马丁解放的三个国家:阿根廷,智利,秘鲁。不知为什么,我去的当时,圣马丁的陵寝并无士兵站岗,灯也没开,黑糊糊的,就像一个普通教堂内的祈祷室,不过,穹隆的屋顶十分华丽。游人稀少,见我拍照,才有几个稀稀拉拉的游客走过来围观,读了铭牌才发现这就是圣马丁啊!

布宜诺斯大都会教堂就在5月广场东边,5月革命的市政议会旁边(窃以为,沿着5月广场看一圈,阿根廷历史就看了个大概了)。不像Salta那些花里胡哨的巴洛克风格教堂,大都会教堂十分典雅庄严。回来查资料才知道是法国设计师设计的后古典主义门面(和市政议会一样,这个教堂也几经摧毁,重建,重设计,烂尾,重建),不得不说这样低调庄重的风格于圣马丁倒是十分合拍。不知委内瑞拉的玻利瓦尔陵墓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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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布宜诺斯大都会教堂就在5月广场东边,5月革命的市政议会旁边(窃以为,沿着5月广场看一圈,阿根廷历史就看了个大概了)。不像Salta那些花里胡哨的巴洛克风格教堂,大都会教堂十分典雅庄严。回来查资料才知道是法国设计师设计的后古典主义门面(和市政议会一样,这个教堂也几经摧毁,重建,重设计,烂尾,重建),不得不说这样低调庄重的风格于圣马丁倒是十分合拍。不知委内瑞拉的玻利瓦尔陵墓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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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图片来自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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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府

大都会教堂出门左拐就是总统府了。大家看看,是不是挺漂亮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仔细看,看得出这原本是三幢楼拼起来的吗?

原来一开始政府的办公楼只是老海关一幢小小的副楼。后来Sarmiento(就是文能写书,武能打架,大兴教育的那位总统)任命一个瑞典建筑师按文艺复兴和法兰西第二帝国风格在其南边(即照片里以旗杆为中轴线的右半边)建了座邮政总局大楼。邮政总局一落成,艳光四射,政府办公楼立马显出穷矮挫。1880年布宜诺斯联邦化,阿根廷终于事实上统一,随后经济飞速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1880年上任的Roca总统(就是彻底铲除了印地安人侵扰,并在乌斯怀亚建了监狱的那位)命令翻修重建政府楼。这次领命的又是一位瑞典设计师,他倒是聪明,直接在邮政总局右键->“复制”->“粘贴”到了街对面的原政府楼,只是把二楼的窗户换成了走廊,便于接待政要之类的活动。再后来,总统府再扩建,就决定把邮政总局兼并过来连成一体。一个意大利建筑师接下了这个挑战,他用一个意式拱券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即现在总统府正门上的那个拱)。

和“白宫”,“爱丽舍”,“唐宁街10号”,“中南海”之类掷地有声的写字楼比起来,阿根廷总统的办公楼有一个香艳的名字:粉宫—— casa rosada,按字面翻译成英语就是House pink。顺便说,有人觉得Rosada不就是玫瑰色Rose的西语吗,就把粉宫译成玫瑰宫,其实西语里粉红和玫红是同一个字(兰州也很困惑,明明是两种颜色啊),但据兰州有限的观察, 总统府既不是玫红,也不是粉红,而是偏橘色的砖红!在不同的光线下,不同色调的砖红!

按说伊比利亚如此男权的文化怎能让领导的办公楼涂得如此轻佻?这就是Sarmiento干的好事了,当时联邦派和中央集权派仍然打得不可开交,为了维稳,Sarmiento让把象征联邦的红色和象征集权派的白色混一混刷在总统府墙上,这就混出了粉红。不过又有人说阿根廷有把牛血混入涂料来加强防水性能的习惯,而牛血当然是红的。

  • 总统府图片

  • 总统府图片

  • 怎么样,看上去天衣无缝吧?(图片来自google)

    这个最常出现在游客相机里的面对五月广场的pose其实是总统府后门,难怪有人说阿根廷的总统府就跟Jennifer Lopez一样,总是被拍臀部。总统府正门是面对Colon公园的,兰州没进去看过,只见过照片,里面有带喷泉的院子,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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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宫的血雨腥风

粉宫虽然名字香艳,其屋檐底下上演的大戏可没少血雨腥风。从1930年开始的50年间,它见证了6次军事政变,14个独裁总统;2001年圣诞前夕,在经济危机引发的骚乱中,德拉鲁阿总统乘直升飞机从粉宫屋顶逃离的镜头堪比好莱坞大片。当然,粉宫也上演喜剧,1986年阿根廷赢得世界杯, 就是在那个著名的阳台上,马拉多纳手捧大力神杯,俯瞰五月广场上几万民众欢声雷动。这个“著名的”阳台,当然是因为艾薇塔•贝隆而著名。就是在这儿,这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私生女,这个曾经食不果腹的二流肥皂剧女演员,即兴表演了一场又一场一流的政治煽动。她的演讲总是这样开头:“我亲爱的无衫者们。。。”

据说是1945年那次群众在粉宫前示威要求释放被关押的贝隆时天气炎热,“野蛮”的草民很多都脱掉了上衣纳凉,后来就把支持贝隆的草民称为“无衫者”(the shirtless)。另一种说法是,贝隆的支持者主要是贫穷的无产者,“无衫者”不过是一个对赤贫状态的比喻。不管来历是什么,单从字面理解,这个词和法国革命中的“无裤党”一样表面上都是“高等”人歧视“低等”人的蔑称。而艾薇塔反词正用,将一个表面上的地富反坏右词汇打造成了一面金光闪闪革命招牌。就像如果马丁路德金演讲用“我亲爱的黑鬼们。。。”来作开场白一样,这认同感,这煽情,直达群众G点啊。

艾薇塔发达之前倒也算是无衫者。不知大家看过麦当娜那部音乐剧没有,虽然其对艾薇塔的演绎过于脸谱化,甚至丑化,但基本故事情节还算八九不离十。艾薇塔的母亲即是我们今天称作二奶的角色,虽然在20世纪初期的农村小镇上那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丑闻,但至少也免不了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更为现实的是,父亲一死,艾薇塔一家没了经济来源,完全靠了母亲的顽强和勤劳,几个兔崽子倒也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了。艾薇塔家的邻居是这么评价这一家人的:虽然穷得叮当响,倒也穿得干干净净,举止得体。

艾薇塔的小学老师回忆她是一个内向而严肃的孩子,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似乎充满了哀愁。15岁的艾薇塔跟着一个歌手跑到首都,后面就如典型的肥皂剧桥段那样,孤苦无依,到小剧团跑龙套,艰难生存,慢慢混到些许小角色,其间也许被潜规则,也许有真爱。。。“敌对”势力当然把这段经历描绘得十分不堪,而作了国母的艾薇塔自然也有能力按自己喜好打造履历,真相已经很难被还原。我们只能猜想,这个几乎聚集了全国一半人口的大城市是多么让一个15岁的乡下女孩望而生畏,就像“宋飞”外传里当George为了勾搭纽约旅游局的一个姑娘而假装是一个想到纽约定居的乡下人时,那姑娘冷笑着告诫他,“纽约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我们还能猜想,当艾薇塔站在那个著名的阳台,喊出那段著名的 “你们的苦,我尝过;你们的贫困,我经历过。贝隆救过我,也会救你们。。。” 时,她的激情一定不是装出来的。

而贝隆救艾薇塔的那天是以一个悲剧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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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家庭主妇们喜闻乐见的肥皂广播剧演员对政治一窍不通,正因为此,她对贝隆的政治信条毫无甄别地全盘接收,就像海绵被扔进了大海。贝隆在回忆录里说,“她像个影子似的跟着我,聆听我说的每一个单词,吸取我的理念,分毫不差地执行我的指令。”从贝隆的政治大学出师的艾薇塔成了最狂热的贝隆主义份子。当然一开始她的演讲技巧还颇为生疏。一个工会领导回忆道,“她似乎还有些怯场,同样的话颠三倒四地说好几遍,还时不时地问我们‘你们明白我想说什么吗?’。。。我们和共产党有很复杂的纠纷,她让我们详细解释给她听,甚至会让我们解释好几遍,等她终于听明白后,她会给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案。”

在和一个又一个工会领导打交道的过程中,在仔细观摩贝隆的一言一行中,在和“无衫者”的交谈中,艾薇塔不再怯场,并形成了自己的演讲风格。她把无衫者的痛苦,贝隆的伟大和所谓内贼外贼的威胁洗净切片,置于她烂熟于心的肥皂剧的煽情大火上用力翻炒,再撒上一把比喻和排比的味精,一盘盘香喷喷热辣辣的政治演讲就呈现在饥饿的人民面前。端上这些菜式时,艾薇塔喜欢将双手用力戳向前方,似乎在戳一架看不见的风车。。。想像一下,你是一个缺吃少穿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草民,你和几万甚至几十万同样的人一起站在象征革命的广场上,前面阳台上站着你崇敬的国母,当她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一段:“反对派说这是狂热,我为贝隆和人民发疯了,他们说我很危险。对此我用贝隆作答。狂热是灵魂的智慧。如果一个人被烈士和英雄围绕着,发疯又如何?。。。不管怎样,生命的真正价值不在于自我,而是在于彻底而疯狂地臣服于一个高于生命本身的理想。所以我说,是的,我疯了,为贝隆和这个国家的无衫者们疯了。。。”,你还能无动于衷,不跟着一起发疯吗?

阳台上的艾薇塔已经成了历史上最著名的煽动家之一 —— 同时代的北半球还有另一个著名煽动家:希特勒。老实说,兰州看了当年艾薇塔拒绝当选副总统的那段演讲视频,不谈内容,单就气场而言,兰州想像中的希特勒演讲差不多就是那样的。

土生土长的港口人Eduardo激动地向我解释阿根廷问题的根源,他说,阿根廷人受他们祖先的西班牙骑士文化和君主主义毒害太深,他们总是在等待他们的国王他们的主子他们的“教父”来保护他们,作为交换,他们爱戴和效忠于他们的君主。他们不像其它国家的移民那样重视教育,努力通过知识和自我奋斗来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总是躺在沙发上等待救世主。( Eduardo是犹太人后裔,可以想象他对“等待救世主”的生活态度尤为鄙视。)

而艾薇塔扮演的救世主如此完美,一打奥斯卡小金人送她也当之无愧。渐入佳境的艾薇塔摒弃了作“戏子”时的大波浪发型,将头发紧紧地挽成一个髻盘在脑后,配上简洁的深色套装,俨然一个端庄高贵的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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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张右下角,贝隆的手是扶在艾薇塔的腰上的,因为此时的艾薇塔已经病得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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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端庄的国母设立和亲手管理的慈善基金会在鼎盛时期的资产可能高达30亿比索(按当时汇率折合2亿美元),有14000个员工(其中包括6000个建筑工人),每年采购约40万双鞋子,50万台缝纫机,20万口锅子。。。直到她死后20年,人们还在某些被遗忘的仓库里发现艾薇塔没来得及发放的锅碗瓢盆。基金会发放助学金,修建住房,学校,养老院,医院 —— 不只是凑数的医院,而是有着高高的吊顶,明亮的窗户,大理石楼梯,配备了电影室,小单间,最好的医务人员最先进设备的一流医院;仿照真正的城市按比例缩小建造的“儿童城”里不给孩子们穿统一的制服,而是提供各种最好最贵的衣服和玩具。。。艾薇塔的理论是:慈善不是施舍破衣烂衫,要给穷人以尊严(这也许就是“艾薇塔给予尊严”的口号来源吧)。显然,这些慈善项目没有必要的奢侈和浪费(造一所奢华的大医院还不如造10所条件简陋但可以服务更多人的医院),但这就是拉美特色的民粹主义。不管怎样,人们可以阿Q地想,如果奢侈确确实实落在了被慈善者身上,虽没必要,总比被贪污腐败掉好吧?

艾薇塔死后,“敌对势力”试图找出她庞大的基金会贪腐的证据,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艾薇塔贪污了哪怕一个钢镚。有人要问,基金会这么庞大的资产是怎么来的?Well…来源很多种,比方说,各地的工会们如此爱戴他们的国母,他们会罢工要求涨工资,然后将工资增幅的50%捐给国母的基金会;再比如,有一家医疗疫苗厂拒绝给艾薇塔捐赠疫苗,卫生部就先使它断电然后去检查它的冷藏室。。。有家糖果厂“捐赠”了糖果后由于某种误会而把该批糖果的账单寄了过来,卫生部立马去检查,结果说在工厂地板发现了老鼠毛。。。直到后来这家糖果厂“主动”将年销售额的2%捐给基金会,才得以重新开张。。。至于基金会修建的那些奢华的医院,学校,老人院等的供应商是否都拿到了货款。。。well,祝他们好运吧。。。

当然,艾薇塔的“救世主”奥斯卡不是单靠敲诈勒索党政机关社会团体和私营企业赢得的,除了亲自跟着司机到贫民窟发放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她还在办公室接待来自各地的求助者。她批给贫穷的母亲奶粉尿布甚至免费住房;安排老人去装假牙;甚至直接给人现金。有时办公室里提前准备的零钞发完了,她会看着身边簇拥的工作人员说,“先生们,人民需要钱,国家给了你们优厚的薪水,这儿有个盘子,请你们自觉把钱包掏出来。”(国母的这个“恶习”被传开后,她的员工或来觐见的富有访客都会预先把钱包留家里)。。。

一个记者回忆道,“房间里满是衣衫褴褛还臭烘烘的人,艾薇塔会触摸他们的伤口,亲吻他们。。。当我看到艾薇塔要亲一个被梅毒毁掉了半拉嘴唇的姑娘时我试图阻止她,她气愤地看着我说,‘你知道我的吻对她意味着什么吗?’”。。。这位记者说,“艾薇塔会跟我打招呼:‘大寡头(Oligarch“寡头”之于艾薇塔就像“黑五类”之于红卫兵小将),你好吗?你开始理解人民受的罪了吗?’。。。看到她工作,你很难不爱上她,她让我感到我连给穷人洗脚都不配。”

据说有次有个男人看到贝隆和艾薇塔,走上前去亲了贝隆一口,贝隆立马尖叫道“猪!”(兰州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贝隆后来解释说那是本能反应,因为被一个男人亲吻实在让他犯恶心。但艾薇塔立即代表贝隆向该男道歉,并亲了他一口以示安慰。“她甚至允许麻风病人亲她!”贝隆打着冷颤回忆到。

如果说艾薇塔是个卓绝的政治演员,此时的她可能真的如“敌对势力”指控的那样,已经演疯了。如此多的贫苦大众需要普渡,她常常工作到凌晨。一个工会领导回忆,“清晨我们和艾薇塔一起坐出租车回去,通常此时贝隆已经起床在吃早餐了。我们就躲起来,等他去上班后才和艾薇塔一起吃早饭然后各回各家。艾薇塔会睡上大概两个小时,然后又开始工作。” 有一次,他们被贝隆撞见了,贝隆悲哀地看着艾薇塔说,“看看时间,艾薇塔,你看看时间!”贝隆在他的回忆录里提到50年代初的艾薇塔说,“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我都已经失去了我的妻子。” 不知道此时他是否后悔一手栽培了这个最虔诚的贝隆主义分子,如果艾薇塔和别的第一夫人一样中规中矩地作个花瓶,历史又会有何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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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艾薇塔还活着,她也会是一个蒙特内罗?

贝隆把艾薇塔栽培成了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狂热贝隆主义分子,同样的,艾薇塔和贝隆也栽培了一批造成阿根廷当代史上巨大悲剧的狂热分子。

1955年贝隆流亡国外后,他的支持者们转入地下,并分裂为左右两派。左派宣扬武力推翻现政府,期待贝隆领导一场社会主义革命,就像他们的同胞格瓦拉在古巴所做的那样。贝隆虽然民粹主义,但对共产主义深恶痛绝,他的“第三条道路”实质是偏右派保守主义。不过,流亡中的贝隆当然乐得利用任何人来给军政府施压使他能早日重返阿根廷政坛,所以他不但和右派联系密切,也为左派背书,将他们统一在贝隆主义的大旗下。

左派中最有名的一支自称montonero。这是考迪罗时代的“精英”阶层对考迪罗的追随者的蔑称,monton是“成堆的,大量的”的意思,“成堆的”相对于“精英”大致可以理解为“乌合之众”,由于难以直译,一般音译为“蒙特内罗”,6,70年代的montonero也被意译为“城市游击队”。

1973年6月,贝隆从西班牙返回阿根廷。几百万民众聚集到布宜诺斯国际机场(Ezeiza)迎接。此次机场欢迎会是由贝隆右派组织的。 贝隆的飞机还未降落,在争夺面对看台的最佳位置的冲突中,右派突然向敲着锣打着鼓咋咋呼呼的城市游击队开枪射击,史称“Ezeiza屠杀”。屠杀造成了至少几百名死伤者,标志着贝隆左右两派正式成为不共戴天的仇家。

前面提到城市游击队绑架过Aramburu总统(以及他的尸体)以要回艾薇塔失踪的尸体,事实上,城市游击队后来的所作所为和爱尔兰共和军之类的恐怖组织差不多,他们绑架,暗杀政界军界和商界要人,破坏军队设施和“帝国主义”(尤其是美帝)在阿根廷的资产。。。 一名美国记者说,“尽管大家不愿承认,但不可忽略的事实是阿根廷已经爆发了内战。”

贝隆在73年的大选中不出意外地完胜后,开始着手处理失控的城市游击队。尽管贝隆对游击队恶语相向(公开称他们为“白痴”“骗子”),游击队仍然对“教父”心存敬畏,并自欺欺人地相信教父最终会领导一场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他们从不直接叫板贝隆,唯一一次让贝隆难堪的对峙是劳动节在五月广场的集会,当贝隆第三任妻子伊莎贝尔讲话时,游击队员们大叫“只有一个艾薇塔!”以及“如果艾薇塔还活着,她也会是一个蒙特内罗!”(这句话成了游击队最著名的口号。)游击队员们还此起彼伏宣读牺牲战友的名字。贝隆火冒三丈,扔掉原来准备的维稳八股稿,对游击队破口大骂。而游击队员们呢,他们敲着锣打着鼓热热闹闹地从五月广场撤走了。这就是被贝隆骂作白痴的蒙特内罗,用Eduardo的话说就是“一群愚蠢的小孩儿”。

此时贝隆夫妇身边有个叫Rega的宠臣 。Rega创建了简称3A党的“阿根廷反共联盟”。3A党开始秘密逮捕和暗杀左派及其同情者,用刑之极以及后来对大量无辜群众的滥刑,就连有类似臭名的美国3K党也望尘莫及。1976年,贝隆死后继位的伊莎贝尔无力把持政权,很快被军变推翻。军政府继续“剿灭”包括城市游击队在内的左派。这样的“剿灭”行动很快就演化成了一系列针对政治异见人士的恐怖袭击,这些政治异见人士包括工会成员,学生,记者,马克思主义者,游击队员及其同情者。大量无辜群众被公报私仇,财产被侵吞,被奸淫,被关押,被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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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重现

阿根廷现代史上这段黑暗的国家恐怖主义时期被称为“肮脏战争”(dirty war) —— 这场所谓的内战又是整个南美大陆清洗左翼的”兀鹰行动“(operation condor)的一部分。1983年马岛战役失败后的军政府倒台,阿方辛(Raúl Alfonsín)成为之后第一任民选总统。阿方辛上任后立即任命著名的剧作家当文化部长,又任命流亡的电脑专家为科技部长。此举一出,流亡国外的阿根廷文艺界和科技界人士纷纷回国。在这些大获民心的任命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小说家兼画家兼物理学家Sabato领命调查肮脏战争中被失踪人员。Sabato带领下的“失踪人员国家调查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永不重现”(Never again, 西语:nunca mas) 出版后立即成为畅销书,并多次再版。

“永不重现”在多达5万页的档案,证词和其他资料基础上整理写成,不但列举了被失踪人员的个案,还描写了调查委员会如何找到几百个秘密关押中心以及集体坟场等。“永不重现”估计肮脏战争中的失踪、死亡人数大概有9000人,其中30%为女性,还有至少200名15岁以下儿童。不过,阿根廷本国以及国际人权组织都认为实际人数远远高于报告所指,最高的估计为3万人。事实上,已经有大约11000名遇难者家属申请并收到了最高20万美元的政府赔偿。

(差不多同一时期,我朝的文化大革命和3年“自然”灾害造成的死亡人数可能是肮脏战胜的1000倍以上。)

失踪人员家属中最著名的是“五月广场母亲“(Mothers of plaza de mayo)。从1976年开始,一些绝望的母亲在寻找失踪儿女的过程中相识并组织起来。30多年里,她们坚持每周四在粉宫前的五月广场游行示威。母亲们头戴象征包裹孩子的毯子的白色头巾,头巾上绣着孩子的名字。她们的标语 ”你们在哪儿?“ (Dónde están?)让观者无不动容。五月广场母亲的坚持激励了其他受害者,增强了阿根廷国内对肮脏战争的抗议之声,也在国际人权界引起了强烈关注。包括美英法等在内的10几个国家都有公民在肮脏战争中失踪,80年代后法国,德国等都对军政府嫌犯提起了单独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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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手上都粘着鲜血

位于世界最宽的7月9日大街中心的方尖碑(The Obelisk)是为纪念布宜诺斯建城400年而造,是布宜诺斯最著名的地标之一。它也常常像商场橱窗一样被打扮成不同的样子来推销不同的活动,比如有一年艾滋病宣传日它就被套上了一个巨型的粉色套套。而2006年9月,方尖碑被装扮成了一支巨大的铅笔。这可不是宣传某个教育活动,而是为了纪念肮脏战争中那个臭名昭著的铅笔之夜30周年(the night of the pencils)。

1976年9月,一批年轻学生组成的“拉普拉塔高中生联盟”通过游行抗议等呼吁学校改革和其他政治改革的行为激怒了政府,军政府怀疑学生们是游击队成员。16日凌晨,在代号为“铅笔之夜”的行动中,警察绑架了10名16到18岁的高中生,把他们秘密关押多年,并施以酷刑,最后只有4人幸存。 直到2011年9月,20名前军政府官员才因在35年前犯下的罪行被判刑。为纪念铅笔之夜与军政府独裁的其他受害者,从2002年开始,1976年军事政变的3月24日被订为阿根廷的“真相与公正纪念日”。

形似铅笔的方尖碑在警醒人们防范国家恐怖主义(今天,仍然有极右势力认为这不过是”剿除“左派和共党的内战,而不承认这是恐怖主义),而民间似乎鲜有声音探讨作为这场悲剧的导火索之一的城市游击队的恐怖主义。 兰州初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就弱弱地存了个疑问,游击队本身不也是个恐怖组织吗?事实上,城市游击队头子Firmenich在2000年的一次电台采访中就说,“在一个经历内战的国家,每个人的手上都粘着鲜血。”("In a country that experienced a civil war, everybody has blood in their hands.”)

肮脏战争当然可耻,但何以到最后同样实施绑架暗杀的游击队却成了悲剧英雄和烈士,所有的同情天平都向他们倾斜?Eduardo回答我的疑问说,人们自然地同情弱者,游击队是一群天真愚蠢的孩子,他们最初被贝隆利用,死后又被另外的政客利用来塑造自己的伟光正形象。况且像“五月广场母亲”这样的伟光正,谁敢“政治不正确”地出来说他们的”英雄“子女也杀过无辜?

引人深思的是,后来“五月广场母亲”内部也分裂为两派,一派致力于促进立法来找回死亡孩子的遗骸以及惩治凶手;另一派则逐渐“继承”了他们子女的激进思想,拒绝政府的任何帮助和赔偿,并期望一场社会主义的彻底革命。这一派将9.11劫机犯称为“有勇气”的复仇者,支持萨达姆和伊朗政权,拒绝谴责左派激进分子发起的新一轮对军队的袭击。她们得到了支持古巴式革命的激进年轻人的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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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梅内姆和第二任妻子,智利的世界小姐Boloc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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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自由经济的贝隆主义总统

就是那个为了民族和解而把被官史修为大独裁者的考迪罗Rosas的遗体运回国的梅内姆。在促进民族和解的旗帜下,他大赦了肮脏战争中被起诉的所有人员,包括左派和右派。(顺便说,Firmenich被赦后放弃政治,专攻经济,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布宜诺斯大学毕业后又前往西班牙,师从诺贝尔经济奖得主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梅内姆在电视讲话中说,“我签署了大赦法令,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在和平,自由和公正中重建我们的国家了。。。我们经历了长期和残酷的对峙,伤口需要愈合。”

前面的阿方辛从军政府手里继承的是一个通货膨胀,外债高筑,严重衰退的经济。在内讧,腐败和官僚的传统下,阿方辛没能进行成功的经济改革 。所以梅内姆从他那儿继承的不仅是一个正义没得到声张,民族伤口没有愈合的国家,也继承了一个烂摊子经济。而这个乍看非常贝隆主义的梅内姆主张的却是开放市场,降低贸易壁垒,引进外资,大规模推进私有化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他任命哈佛毕业的经济学博士Cavallo为财政部长。Cavallo进行了大胆的货币改革,他将比索和美元的汇率固定为1比1,并规定中央银行发行新钞必须有同等的美元存款作抵押。5年之内,通货膨胀率就从百分之三千降到了百分之七,之后继续下降为0通胀。梅内姆又联合其他南美国家创建了“南美共同市场”(简称Mercosur),降低或免除南美国家之间的关税。90年代,南美国家之间的贸易增长了5倍。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如此拥抱自由经济的总统和竞选时大打民粹牌的贝隆主义分子是同一个人。甚至有玩笑说梅内姆在两年内就做到了军方花20年还没完成的“去贝隆化”。工会领导们对“梅内姆主义”则持保留态度,他们担心工人会再次成为政客们的经济牺牲品。果然,大规模私有化造成大量裁员,失业率一度高达20%,贫富分化也越来越大了。

但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得到了中产阶级,精英阶层和外国银行的认可,美国政府也表示赞赏。除了西班牙,阿根廷在历史上曾经站过英国的队,法国的队,亲近过纳粹,却从没明目张胆地亲近过美国。现在,梅内姆破天荒的大张旗鼓站美国的队,他和美国一起谴责卡斯特罗侵犯人权,甚至给美军的沙漠风暴行动提供军事支援。有官员戏称美阿关系简直是“亲热”而不是“亲切”了 —— 这个不知道怎么翻译才神,原文是carnal(肉体的) 和 cordial(亲切,热诚)。

90年代初的阿根廷经历了二战以来不曾有过的经济稳步增长。梅内姆于1995年高调连任。然而,阿根廷从殖民时代继承下来的顽疾:腐败,却在表面的繁华下暗流涌动。梅内姆政府对媒体尤其是报纸的控制远没有贝隆和军政府时代成功,于是总统肆意任命亲属作政府高官,接受大企业和财团贿赂以及走私军火,洗钱,收封口费包庇袭击布宜诺斯犹太人的恐怖主义分子等新闻开始满天飞。甚至和梅内姆政府有“肉体”关系的美国大使也爆料外企必须向梅内姆进贡的潜规则。而梅内姆的经济明星Cavallo也被爆出收入高于官方工资条4倍,据说多出的工资来自在阿根廷的400多家外企支持的一个智库。不过,如果只是腐败被曝光,在阿根廷这个司法系统臣服于行政系统的国家倒还不是穷途末路。(坊间流传一个笑话:梅内姆访问玻利维亚时被引荐给他们的海军司令,梅内姆惊讶的问,“玻利维亚是个内陆国家,你们哪儿来的海军?” 对方答,“阿根廷还有司法部长呢。”)

梅内姆连任后,大举增加公共开销和赤字开支,扩大官僚系统,对富人的征税却又不力,这一切引起了外债剧烈增加,在梅内姆治下,外债从620亿美元飙升至1279亿。经济开始出现问题,大规模私有化导致资产被外资控制,失业剧增,分配不公,贫困人口剧增。。。在98年的大选中,梅内姆被激进党的德拉鲁阿(Fernando de la Rua)击败。梅内姆和他的前任一样,又将一个烂摊子的经济留给了他的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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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总统继续任用Cavallo。这位曾经成功医治通货膨胀的经济明星现在却面对当初的良方引起的后患:随着美元升值,当年制定的比索和美元一比一的货币政策导致阿根廷出口产品价格过高在国际市场上失去竞争力,旅游业严重下滑,而进口产品变得相对便宜,导致高额贸易逆差。到2001年,阿根廷外债已超过1400亿美元。政府不得不将越来越多的收入用来支付外债利息,公务员开始被拖欠工资。大量企业破产又造成了更多的失业工人。

倒霉的德拉鲁阿在任的头两年,愤怒的工人们举行了8次全国总罢工,他们举着艾薇塔的画像在五月广场游行。当政府临时冻结了市民在银行的存款后,中产阶级,尤其是家庭主妇们也加入了抗议的队伍,她们在游行中敲打着锅子——这是在某些西语国家,尤其是智利和阿根廷,盛行的一种抗议方式,西语叫cacerolazo,由”锅“cacerola这个词变化而来。(这样热闹的抗议方式倒挺合拍西语人群彪悍的个性。)

2001年圣诞前夕,抗议愈演愈厉,变成了暴乱。德拉鲁阿匆忙递交了辞呈,眼看冲不出外面暴乱的人群,只好乘坐直升机从粉宫屋顶逃走了。接下来的两周,国会走马灯似的先后任命了三个临时总统。第四位临时总统,Duhalde不得不冒着被全国人民乱刀砍死的风险冻结了全部银行存款以防比索彻底崩盘。美元和比索脱钩后,储户的最高损失达到40%,阿根廷人的生活水准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更让他们震怒的是,先前高调赞扬阿根廷自由经济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美国现在却拒绝施予援手,说“你们自己造成的问题自己解决”。

经济危机下的阿根廷,犯罪猖獗,社会动荡,前途渺茫。当年怀揣着希望和理想来到阿根廷的西班牙,意大利,犹太移民。。。的孙子和曾孙子们在各国使馆前排起了长队办理手续逃回自己祖先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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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夫妻档

危机中的临时总统Duhalde一边尽力稳定经济局势一边苦苦寻找他的继任者。内斯托尔·基什内尔(Nestor Kirchner) 并不是他的首选,因为他担心这只在政界没什么响当当名声的企鹅(基什内尔出生于巴塔哥尼亚,后来他的支持者被昵称为企鹅)没有足够实力来击败再次参选的梅内姆。可是他试探的其他更有潜力的高帅富都拒绝参选。塞翁失马的是,正是由于基什内尔默默无闻,他也没什么丑闻或负面新闻流传在民间。而梅内姆虽然在90年代初让阿根廷风光一时,却在后期败了家,所谓的功不抵过。在第一轮选举中略微领先的梅内姆着实心虚,遂在第二轮中退出,没有了对手的基什内尔以史上最低得票率自然当选阿根廷新总统。

新官上任的基什内尔很快把最高法院的法官大部分换成了自己人,又迫使一批军官(包括与肮脏战争有染的军官)提前退休。竞选时,梅内姆曾指基什内尔是蒙特内罗,对此基什内尔回击道,“那个大赦了蒙特内罗头子的家伙倒说我是蒙特内罗!” 基什内尔承认自己年轻时曾是贝隆主义青年党人,但从没参加过蒙特内罗游击队,肮脏战争甫一开始,他和克里斯蒂娜同学就逃回巴塔哥尼亚过他们的小日子去了(但其实处于那个时代,保不准他们的亲朋好友里就有很多蒙特内罗)。基什内尔一直主张推翻不得人心的大赦法。2005年, 句号法和服从法都被撤销,对前军政府的审判之门重新打开了 。

谅解,还是复仇?让生者继续前行不背负冤冤相报的包袱,还是忘记过去就是背叛?是不惜一切代价追求正义,还是为了民族和解而让杀人犯逍遥法外? 这不仅是阿根廷的难题,回望历史,每一个民族都有同样的困扰吧。

基什内尔接手的是这样一个经济摊子:比索贬值70%,通货膨胀率40%,失业率25%,GDP负增长16%。之前的临时总统还赖一了大屁股账,违约了占整个第三世界三分之一量的债务——这次主权债务违约是当时历史上最大的(当然,山外有山,今天的希腊等国主权债务危机涉及的金额已经是当年阿根廷的好几倍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阿根廷强硬的赖账态度倒让世界货币基金组织忌惮三分。当然,违约毕竟是一个双输的下策,几年间,阿根廷像个贱民一样被关在国际金融市场之外。

而经济似乎也和政治一样有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循环性或波浪形宿命。比索贬值使得阿根廷的出口大大增强了竞争力,阿根廷的拳头产品:农业出口,又繁荣起来,尤其随着中国和印度等新兴市场对农产品的进口需求飙升(大豆价格在02年到08年间翻了4倍),农场主们开始大量买入农业机械,开垦土地。。。阿根廷农村变成了希望的田野。廉价比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外资投资,以及外国游客,旅游业又火了起来。同时,委内瑞拉正式加入南美共同市场,热情的查教主将委内瑞拉石油以跳楼价卖给他的“友邦”。。。。基什内尔握着经济振兴的王牌,带着全国人民的殷切支持,和国币基金组织展开了债务重组的谈判。

2005年阿根廷提出以3折左右的价格重组违约债务中的1000亿美元。 超过2/3的债主觉得总比一分钱都拿不到好,所以很快就同意了。债务国将交易条件强加给债主,这是金融史上前无古人的吧?

当然,基什内尔远不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总统。他被指过于集权,他在任期间发布了240多条总统令,一个评论家说“国会似乎不存在了”。而且,拉美世界的流毒:腐败,总是像幽灵一样在粉宫游荡。基什内尔的经济部长办公室厕所里惊现藏着6万美金现钞的袋子;阿根廷反腐败机构的官方报道指出总统夫妇的财产在2009年猛增到了1400万美元,虽然比起咱朝的士大夫们还略显单薄,但这个数字可是总统夫妇2003年初入粉宫时家产的700倍。他们还被爆出利用权力进行土地投机;基什内尔也从没说清楚过他任santa cruz省长时,省库里丢失的10亿美元到底哪儿去了。。。

克里斯蒂娜和典型的贝隆主义政客一样大打民粹主义牌,获得穷人的支持。她人为压低能源和公用事业价格的政策,私营能源企业失去了提高产能和技术革新的动力。例如,在阿根廷待了近一个世纪的埃克森石油公司就混不下去了要出售在阿全部资产。而事实上,真正受益于低价能源的也不是穷人,因为穷人用的水电煤肯定比富人少,况且很多贫民窟根本就没通水电煤。拿Eduardo来说,因为长期出差,政府补贴的水电煤根本用不完,所以他不但不用缴公用事业费,反而还有富余的credits(信用积点?)。这就是拉美的民粹主义特征之一。(委内瑞拉是另一个例子。政府为补贴穷人,限定食品价格,私营企业失去动力,纷纷撂摊子不跟查教主玩儿了,结果委内瑞拉守着这么富庶的油田,却连柴米油盐都不能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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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7年底,克里斯蒂娜竞选成功,接过了老公的权力之杖,成为阿根廷第二位女总统。(坊间谣传基什内尔打算于2011年底再次参选,从而让总统宝座在他们基家内部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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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2011年连任成功后,终于决定逐步废除政府对公用事业的补贴,城市的公交系统就要涨价了,但使用交通卡还可以折扣(可能为预防习惯了低价公交的民众闹事),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不顾烈日炎炎,排着长队买交通卡以赶上政府补贴的末班车。

政府补贴需要收入来支撑。2008年克里斯蒂娜拿富农开刀,将原本就高达35%的大豆出口税增加到44%。克里斯蒂娜说这是为了增加政府用于社会的投资,重新分配财富,以及鼓励农民从主要种植出口型的大豆转而改种传统作物供应国内市场以降低国内食品价格。愤怒的农民借鉴了失业工人的示威手法,开拖拉机和皮卡封锁高速公路。各阶层纷纷站队,中产阶级基本上站在了农民一边。而工会则支持总统,赤贫阶级也基本站了总统的队。和天朝不同,阿根廷农民相对较富裕,赤贫阶级多是失业工人。所以克里斯蒂娜此举被认为是典型的贝隆民粹主义的“劫富济贫”。4个月里,双方打得不亦乐乎。最后,议会经过激烈争论,否决了总统的征税提案。此次冲突造成克里斯蒂娜的支持率跳水3成。

2010年基什内尔心脏病发去世。本是时装控的克里斯蒂娜此后就只穿黑色系了(和茜茜公主中年丧子一样?)。有八卦杂志指出她已经穿了超过200套不同的黑衣服。克里斯蒂娜喜浓妆(会像没有追求的普通妇女一样因为化妆而在国事活动中迟到),永远穿高跟鞋。我问Eduardo,你们总统这么臭美,不怕人民说她滥用纳税者的钱来扮美吗?Eduardo说,别忘了阿根廷草民是有救世主情节的,救世主越美丽奢华,他们越会觉得他/她有能力来拯救他们(你见过哪个公主王后穿成丐帮帮主一样的能受子民爱戴吗?你见过有人指责007装备太奢华吗?),阿根廷人才不会像美国土包子那样拷问总统买高跟鞋的钱是哪儿来的。Eduardo当然在说风凉话,事实上阿根廷媒体拿克里斯蒂娜的时装嚼舌根是家常便饭。

媒体还喜欢拿克里斯蒂娜和艾薇塔类比,尤其是她那战鼓似的激昂演讲。(兰州在Purmamarca遇到的贝隆左派小辫子灯神也说克里斯蒂娜很像艾薇塔。)克里斯蒂娜自己虽然极力否认,却老喜欢在有艾薇塔肖像作背景的场合发表演说。媒体注意到,当她演讲的主题是好事儿时,背景通常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艾薇塔;如果演讲内容是攻击性的,背景则是一个愤怒的艾薇塔。

基什内尔既去,克里斯蒂娜继续参加2011年的竞选。由于对手内讧,没能组成统一的反对阵线,克里斯蒂娜顺利连任。

今天的阿根廷经济仍然在向上恢复的曲线中,政府仍然面对过度开支,通货膨胀,债台高筑,贫富分化加剧(非官方估计的贫困人口在30%以上)等顽疾。记得有段时间,天朝各界热衷于讨论中国改革是否会走向“拉美化”,他们定义的拉美化大致是贫富悬殊扩大,腐败泛滥,外资依赖,治安恶化,金融危机和政局不稳等。有愤青说,“人家巴西墨西哥阿根廷委内瑞拉人均GDP都在1万刀以上,中国呢?拉美化?呸,美得你!” 玩笑归玩笑,拉美的利弊长短确是值得咱引以为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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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

兰州行前查攻略,看到粉宫内部某个时段是可以参观的。门口警卫却说只有旁边的博物馆可以,就在粉宫南墙边。走到南墙根,一对情侣正在总统的垃圾桶边热吻。到底是南美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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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首都大部分景点一样,博物馆是免费的(跟克里斯蒂娜合法化同性结婚一样,该国充满了矛盾)。不但免费,而且非常漂亮,和这个国家其他懒心无常的二吊子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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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博物馆建在原来的海关遗址上,利用老海关的残垣断壁做了一字排开的“窑洞”,每个窑洞代表阿根廷历史上不同的时期。窑洞墙上挂着大屏幕循环播放该段历史时期的介绍,纪录片,新闻等,两边陈列着相关展品;大屏幕下有条凳供访客坐着看电视;凳子后面还有个小小的多媒体柜子,游客可以带上耳机,通过菜单选择更多的音频视频等。这一圈看下来听下来完全可以把整个阿根廷历史条理清晰地过一遍。博尔赫斯说天堂是图书馆的样子,对于想速成阿根廷历史的人来说,天堂差不多就是这个博物馆的样子吧。但是!所有的影像,资料等都是西班牙语的。。。西语不好的同学惨叫一声坑爹落荒而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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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窑洞外面的大厅是摩登的玻璃和大理石地面(透明玻璃下可见老海关地基, 墙上陈列着拉美艺术家作品。博物馆内还有个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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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张是囊括了拉美历史的一个大手笔。下面像地图一样分格解释哪个细节是代表哪段历史。博物馆里活跃着一群年轻的志愿者引导员(大学暑期实习?)。兰州一进去就被一小正太抓个正着,用满是语法错误的英语(哈!)紧张地给兰州宣讲了近20分钟,然后说还有半小时就要闭馆了,你没有时间一个个窑洞看过来了,建议先去玻璃房里看那个展览吧。。。兰州满口答应,待小正太一转身,赶紧溜进窑洞去。不过半个小时的确不够(真要细看,半天都不够),兰州暗下决心离开布宜诺斯前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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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列车

走出博物馆,门卫警告我别把相机拿手上。。。这可是市中心,总统府铁隔壁啊。。。你能想象在中南海提防小偷吗?

黄昏降临的时候,布宜诺斯的霓虹照亮匆匆回家的行人,也照亮着一个大家装没看见的群体—— 他们拉着巨大的编织袋,在城市的各个街区细细翻拣每一个垃圾桶,把垃圾袋在人行道上一字排开,打开,摸索,挑出能被回收的,再把垃圾袋捆上放回原处。。。这就是被阿根廷人称为cartoneros,被兰州称为“纸箱党”(carton=纸箱)的拾荒者。

纸箱党通常从傍晚开始全家出动工作,包括儿童(据说有将近一半拾荒者是儿童),有时他们也用动物帮忙拖拉过重的货物,因此他们受到人权组织和动物组织指责。半夜或凌晨,纸箱党们乘坐“白色列车”(tren blanco)满载而归。“白色列车”是在纸箱党压力和市民抗议下(——城里人可不愿和臭烘烘拖着大垃圾车的拾荒者同乘地铁),专门开通的傍晚和凌晨运行于郊区和市区的专列,考虑到他们特殊的“工作”需求,这些专列撤去了所有座位,当然还有所有“不必要”的“奢侈”配置如空调等。由于纸箱党多在凌晨乘坐这些“专列”回到郊区的家,对城里人来说他们是“隐形”的,所以他们又将白色列车称为“幽灵列车”(el tren del fantasma)。(住得离市区较近的纸箱党则通常步行去工作。)

21世纪初的经济危机造成失业者剧增,布宜诺斯的纸箱党一下子激增到4万。(一个纸箱党对外国记者说“如果你们国家发生经济危机,你也得跟我一样。”)队伍壮大的纸箱党形成了自己的组织,他们划分固定的“工作区域”,组成互助团体,甚至开办了“白色列车幼儿园”在晚上照顾留守的纸箱党子女。政府对这些逐渐增加的特殊人群无法视而不见,也进行了一定的补助和救济,还给纸箱党发放了统一的制服和手套,最近听说政府打算对拾荒收入进行征税,同时提供社保。。。当然这也是一个争议中的话题。不过纸箱党们的状况似乎在改善,互助合作社开始帮助个体纸箱党跳过层层中间商将废品直接卖给食物链顶端的回收处理厂从而减少盘剥。

据估计,纸箱党处理了布宜诺斯20%的垃圾(被采访的纸箱党们感到非常自豪)。(有的废塑料被卖到日本,做成摇粒绒面料。—— 优衣库控们穿的说不定就是布宜诺斯人喝剩的糖水瓶子。)纸箱党组织呼吁说,“为帮助我们的工作,请将垃圾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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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图片来自google:

    16岁的Pedro对记者说“我喜欢去市区工作,那儿的商店灯火通明,还有非常漂亮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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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想?我没梦想。”- 33岁的Norma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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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好吃的pizza

兰州在布宜诺斯街头徒劳搜寻有蔬菜叶子吃的馆子,来来往往的人流泰然自若似乎一点不为吃饭没蔬菜发愁的样子,兰州简直忍不住想大喝一声 “呔!异端!” 把无肉不欢的港口人都挂在不吃蔬菜要死星人的神农架上烧死。不过,这儿毕竟不是咱地盘,兰州老老实实拐进了街旁一个貌似“光明村”,“乔家栅”样子的pizza店。里面人头攒动,很多人就站在高脚桌边狼吞虎咽,看来靠谱。墙上的菜单显示有一打不同的品种。兰州也看不大懂各种pizza天书一样的学名,不过猜想越贵越好吃吧,遂让小二给老子烤块最贵的。。。7比索(合10块钱左右人民的币),哈!

回到青旅,拎着pizza和乌斯怀亚剩的速溶汤粉去餐厅冲泡,却见同屋的一对以色列小基友铺了个五颜六色的大摊子在烹饪,随口问他们烹什么菜。答,中餐。兰州惊呼“神马!”,同时仿佛听见皱巴巴的pizza和化学汤包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小基友们的画外音还在说,“。。。中餐是最健康的。。。”。。。兰州悲愤地咬了一口pizza,眼睁睁地看着小基友把所谓的中国炒饭愣是做成了西班牙海鲜饭。。。pizza却出人意料地好吃,事实上,简直是惊艳。打完了心满意足的饱嗝,兰州扫了眼pizza盒子,妈呀,奴才有眼无珠,原来是全宇宙最好吃的Guerrin pizza 啊!之前锦囊san提到过这家正宗百年老店 (看评论有港口人说小时候爷爷带她去吃,后来爸爸带她去吃,现在她带着女儿去吃。。。),不过兰州觉得按图索骥奔赴某地就为了饱口腹之欲对整个暴走行程来说性价比太低,所以攻略时连地址都没记。没想到又是一场惊艳的偶遇,这是什么?猿粪啊!

此后一天半我爱屋及乌地尝试了几家路上随手碰到的小pizza店,都可圈可点。兰州揣测了一番为什么他们的pizza这么好吃,会不会是可劲儿放奶酪的原因???

世界上有种叫一根筋的人,他们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吃到吐(这种人往往死得很难看)。离开前我在巴士站买了个pizza带到机场当晚饭吃,到了机场拆开盒子一看才发现是360度全码的pizza而不是30度的一片。估摸着这一整个肯定吃不下,我就自作聪明单把一层厚厚的奶酪揭下来吃了把面饼扔了。。。结果。。。死得很难看。。。但是也及时地治愈了对阿根廷pizza的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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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博物馆

博卡区(La Boca) 是所有游人到布宜诺斯的必去景点。带着青旅小二“不要踏出游客区一步,记住,一步都不要超过”的惊悚叮嘱,兰州胆战心惊地踏进了这个五彩缤纷的贫民区露天博物馆。这个100多年前的贫民窟,因为一个著名画家Quinquela Martín而成了今天著名的“游客陷阱”。Martin是个在博卡区长大的孤儿,后来上了夜校学了画画。成名后,他故地重游,决定拯救衰败的儿时家园。Martin组织居民们仿照他们父辈利用船厂废油漆把El Caminito的窝棚重新刷得五颜六色,并鼓励其他艺术家前来画画或搭建小剧场。Martin还游说政府于50年代末将El Caminito划为露天博物馆。Martin之于博卡,就像陈逸飞之于周庄。和周庄类似,今天,被油漆大亨赞助的跟打了美容针似的窝棚里早已没有居民,取而代之的是酒吧和咖啡店,当然还有一窝蜂卖同样劣质纪念品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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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戈和足球

法国号称有365种奶酪,印第安人说有1000种土豆,那阿根廷至少有一打关于探戈起源的不同说法。其中一种是探戈起源于博卡的妓院,说19世纪中叶,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们,尤其是解放后的黑奴,共同创造了这种有大量肢体接触的艳舞。还有人说,早年的探戈其实是唱多过跳,歌词有很多黑社会切口暗语,监狱中的俚语粗话 —— 那时候的犯人创造了一种叫lunfardo(源自意大利方言中“不法之徒”)的混合语,这种语言糅合了意大利语( 当时,博卡有如此多的意大利热那亚移民,1882年这些意大利移民甚至宣布脱离阿根廷,成立博卡共和国。),印第安语,非洲语以及高乔口语,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人也很难听懂。探戈歌词采用了不少lunfardo词汇,或许由于无法解读歌词,外行就将注意力转向形体动作。。。不管来源如何,探戈最初显然是一种“下层人”的娱乐,后来慢慢渗入上流社会,再传入欧洲一炮而红。窃以为,今天阿根廷的探戈,就和格瓦拉的头像一样,商业标签的形象已经盖过了它的其它内容。露天博物馆有很多脸色僵硬的盛装探戈舞者,花上几块钱,他们就会给你摆拍一张苦大仇深的探戈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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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说博卡是游客必去之地,La Bombonera则是所有去博卡的人必去之地了,没错,就是足球疯子们的糖果盒子。这个奇怪的名字据说是因为球场内看台像糖盒里一块块排列整齐的巧克力,但不是所有的体育场看台都那样么。。。我倒是觉得球场的外观还有点盒子的赶脚。

  • 探戈和足球图片

  • 探戈和足球图片

  • 糖盒里有著名的“博卡激情博物馆”(The Museum of Boca Passion),门口是球员的手印或脚印之类。这才知道原来马拉多纳大名叫迪亚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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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攻略的时候看到博物馆介绍说有上千种黄蓝相见的纪念品,说就算对足球一窍不通的人进去了也会被博物馆这架巨大的marketing机器洗脑成粉丝。现在宣布实测结果:呸,哪儿有上千种纪念品!也就T恤啊,帽子啊,杯子,笔之类的;我也没被洗脑成粉丝。实际上,我懵里懵懂地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懂。。。而且最便宜的35比索的票(多加15块可以参观球员更衣室什么的)好像不能去看台的,但不知咋的七蹿八蹿我就莫名其妙走到看台了。球场比想像中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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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警花姐

球迷是一种可怕的人类,博卡的球迷如此用情,有的甚至遗言要家人将骨灰撒到球场。据说平日没有比赛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有人端着骨灰盒在球场上撒灰,像施肥一样,十分诡异。为避免糖盒内的骨灰越积越多,博卡俱乐部在郊区建了个球迷公墓——据说那儿种的花都是黄蓝相间的,建好后还赠送了马拉多纳一个穴位。马拉多纳对这份不寻常的礼物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完成了到此一游的任务,我正要出门,突然眼前一亮。。。猜猜看我又碰到了谁?错,不是物理学家,不是Jack,是警花姐啊!记得我们在机场分手时说的如果有缘就在布宜诺斯街头偶遇吗?我再和警花姐走回露天博物馆,她要去吃攻略书推荐的牛排,我不喜肉,就自个儿逛了。

糖盒子附近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孩儿。大概是他姐姐的小女孩儿见我拍照嗖地一把把弟弟恶狠狠地抱走了,让我想起Purmamarca那些满脸挂着戒备森严的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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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uardo

回到青旅,以色列小基友已经走了。新室友是说一口美式英语的荷兰人。荷兰人说他本想去博卡看场球,但听说门票很贵,而且俱乐部会员把持着球票倒买倒卖,他觉得简直是个丑闻(损友们,要不要邀请他来天朝荡涤一下灵魂?)。我们坐在凉风习习的天井里聊了会儿,旁边有美眉在用手机上skype给远隔重洋的家人打电话。荷兰人说,“哇, 10几年前我开始背着背包暴走的时候,哪会想到相隔如此遥远的人们今天可以如此容易地联络。你想过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吗!”的确,小时候我们憧憬21世纪实现的四个现代化也没这么fancy呢。10几年前,又有多少中国人想过要到南美甚至南极去旅游?

在阿根廷的最后一天约了couchsuring上联系到的历史迷网友Eduardo,我们在街角的一家咖啡馆落座。年老的侍者给我们倒好茶,我问Eduardo咖啡馆这样的工作收入如何。Eduardo说,他们工资不高,但小费收入应该还不错。

Eduardo是个基站工程师,曾为阿根廷一家电信公司工作了几乎一辈子,后来被裁员。当时他十分恐慌。幸运的是一段时间后他找到了合同工的工作。从此他成了自由职业者,常年跟项目去世界各地出差,项目结束就在家休整。Eduardo说他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早点走上这条路,浪费了所有的青春守着一个抹杀个性的所谓“稳定”工作。不过他也抱怨现在这种经常出差的状况对建立稳定的人际关系圈是个障碍。我抓紧问了些阿根廷的历史和现状问题。。。Eduardo的答案中透出典型的犹太中产阶级思路,重视教育,痛恨懒散、不奋斗和民粹主义(认为阿根廷草民的问题多源于不重教育和奋斗),勤俭,善理财,不迷信任何“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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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票

会谈结束后我得赶去圣马丁广场MTL的办公室买机场的巴士票——本来是可以电话过去让他们直接上门接的,但我忘了人家要求至少提前24小时预约所以错过了时间,这次亲自杀去他们办公室就是试一下看能否说服他们仍然上门来接(因为不想背着行李挤地铁)。

布宜诺斯是阿根廷唯一有地铁的城市。A线是南美最古老的地铁,到2013年就有整整100年历史了,而一个世纪前由一家比利时公司建造的木质车厢还在使用中。

买票窗口关门闭户,我朝一个站在闸门边的乘客茫然地耸了耸肩,意思是“看看你们这烂摊子国家!”。。。那人却招手让我过去,然后刷了自己的卡,让我进了,又问了三个哲学终极问题之“要去哪儿”—— 怕我不知道怎么转车。好吧,我收回前面所有说这个国家是“烂摊子”的恶劣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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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碑塔

MTL果然答应当天下午来青旅接我,本人亲自出马有奇效啊。顺路到附近的空军广场溜达。空军广场在马岛战役之前叫不列颠广场,而这个广场上矗立的“纪念碑塔”在马岛之前叫——显然——英人塔(Tower of the English)。该塔本来是1910年纪念阿根廷独立100年由阿根廷的英国侨民捐建的。马岛战争之后,英人塔遭到从涂鸦到炸弹袭击的各种破坏,当然也改了名字。

英国工业革命后积累了大量剩余资本需要投资获利,而阿根廷有良好的资源条件和落后的工业基础,是理想的投资热土。直到一次世界大战前,英国都是阿根廷最大的投资国,到1900年,英国投资上升到2亿英镑以上。在各项投资中,铁路首当其冲。阿根廷铁路是当时拉美最发达的,可以说,阿根廷农业贸易的繁荣,大英帝国投资的铁路功不可没。阿铁的劳资矛盾也一直是政治焦点,在民族主义高涨的时代,英资控制的铁路更被看成是外国资本家控制阿根廷的象征。1948年贝隆甫一上任就将铁路国有化,觉得自己终于“站起来了”的民众欢声雷动。这次交易中,英国资方欠阿根廷银行的5亿美元被勾销,并获得1亿美元现金。据说,当被问及这笔事先大家不知情的一亿补偿是怎么回事时,贝隆回答是为了“感情原因”(“sentimental reasons”)。

大家当然知道效率低下的国企加上一味讨好贫民的民粹主义会造成什么后果。铁路以及其他私企的国有化造成国家赤字开支剧增,政府就印刷钞票来填补亏空,又造成通货膨胀。阿根廷铁路可能是整个国有化进程中最大的亏空机,据说曾经每天亏损过百万。

90年代梅内姆私有化铁路。一开始,万物复苏,服务质量提高了,铁路运营量增长了。但是阿铁实在年久失修,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维护和更新设备,提高运能,私人老板不愿意了(政府压低铁路票价,虽然也提供津贴,但铁老大们抱怨补偿远远不够)。铁路还面临公路运输的剧烈竞争,据说汽车工业贿赂政府官员甚至铁路工会来摧毁阿铁。很多铁路支线关闭了,农民不得不支付更高费用给卡车运输。恶性循环之下,铁老大们更加不愿投入维护和维修,阿铁事故频发。今年2月,布宜诺斯一列城铁出轨,51人死亡,700多人受伤,民众的愤怒引发了暴乱,他们吼道“把他们都赶出去,一个不留!”——这是10年前那场经济危机中暴乱人群的口号。沉默5天之后,克里斯蒂娜终于发声,她要求司法部门加快调查上事故责任。外间揣测,阿铁很有可能重新国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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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极打豆豆

有个记者去南极采访一群企鹅。他问第一只企鹅:“你每天都干什么?” 企鹅说:“吃饭,睡觉,打豆豆!” 又问第2只企鹅,那只企鹅还是说:“吃饭,睡觉,打豆豆!” 记者带着困惑问其他的企鹅,答案都一样,这样一直问了99只企鹅。 当走到第100只小企鹅旁边时,记者问它:“每天都做些什么啊?” 小企鹅回答:"吃饭,睡觉。" 记者惊奇地问:"你怎么不打豆豆?" 小企鹅没好气地瞪了记者一眼说:"我就是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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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

2012年1月28日,南纬54度,西经68度

上船。

你哪儿来的?” 我问室友。

“…尼亚。” Doh! 前苏联分裂出来的那些尼亚和斯坦是兰州英语词库的死穴, 就是听到和看到知道是啥,但自己读不出来的那种。

“噢!” 看着这个咱不会读其国名的白富美,兰州直觉已经在瞬间失去了与其发展相濡以沫关系的机会,接下来的11天里我们顶多也就是相敬如宾了吧。

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被尼亚和斯坦击败的外国人,美眉会意地笑笑,用抹了油似的美式英语说,“不过我在旧金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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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游船码头门口最后的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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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船和欢迎大会还有时间,先到的乘客在各个甲板上溜达,拍照,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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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船,最便宜的仓位1万多美金,不过好像是包含了美国到阿根廷国际国内机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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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秀裸照的小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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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橡皮艇司机,兰州看中的是右1,其他美眉都觉得左2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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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友

大厅里的冷餐会开始了。大家端着盘子开始认识接下来11天要同舟共济的船友。我注意到室友经过我的创伤后介绍自己时已经压根不提某某尼亚,而直接说“我来自美国”了。后来还有一对开始说来自印度的夫妇,一个开始说来自肯尼亚的黑兄弟,都改口不提家乡,而直接说“我来自美国/英国”了—— 难道兰州击碎了这么多人的民族自尊心吗?摔。

亚洲脸孔自然地凑到了一起。除了三个日本人;中国血统的有7个:香港警花姐;台湾IT男;来自咱内地但在国外工作的投行男(即前文提到过的蒙古王子);深圳陈老师;律师姐;英国来的不会说中文的马来西亚华裔美眉;高端男。”高端“这个传奇名字的来历是:大家聊起来南极的因由,律师姐开玩笑地问自称乡镇企业家的男纸他们”乡下人“怎么听说南极游这么高端的项目的。乡镇企业家说银行介绍的。犀利的律师姐立马指认乡镇企业家必定是身价至少过百万的“高端客户”,因为银行有针对此类客户的各种“高端”娱乐项目推介会,从此乡镇企业家就落下了“高端”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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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介会

傍晚,船缓缓驶出当年达尔文驶过的比格尔海峡,奥古斯丁领导下的推介会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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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古斯丁是那种典型的上知天文地理,下能插科打诨的导游,能够在西班牙语和英语之间自如切换,深得群众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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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副领队朱丽叶特博士也是文能讲课,武能开船,插科打诨的功夫不输奥古斯丁,也能在西语和英语之间自由切换,也通德语。

    其他三位领队/讲师,马里奥,丹尼尔和羸弱柔美的马里兰在上头这两位大哥大大姐大的阴影之下基本上默默无闻,可能也因为英语不太好,有些腼腆。


    高高瘦瘦的船长也抽空过来露了个脸,白衬衫制服好像咱小时候那种洗得都抽纱了的“的确良”,制服控兰州有点吃惊,还期待看到纳粹海军军官般闪闪发光的船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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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忍号

奥古斯丁提醒大家如果晕船现在就可以吃药了,因为晚上我们就会驶入鬼见愁的德雷克海峡。兰州上次在阿拉斯加没晕船就误以为自己是百毒不侵的铁人了,看见室友吃药还趾高气扬的说我不需要。结果晚饭后胃有点不舒服还以为是吃多了不消化,遂吞服了两片吗叮咛。没晕过船的人伤不起啊。

晚餐后在下层船舱的演播室有电影放映。没听清楚电影名字,问同桌的澳洲老伯,他说“好像是关于沙克顿的吧。” 看我空白的表情,又解释道,“那张著名的照片,记得吗?困在冰上的?”

噢,坚忍号(Enudrance),那张著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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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天

Shackleton:最成功的失败者

勇士招募: 路途艰险, 酬劳微薄, 涉极寒,历长夜,或客死异乡,或一举成名。

("Men wanted for hazardous journey, low wages, bitter cold, long hours of complete darkness. Safe return doubtful. Honour and recognition in event of success." )

这是沙克顿1914年穿越南极大陆的团队招募广告。在5000多个申请人(包括3名女性)中,沙克顿为探险队的两条船:坚忍号和极光号各选了28名船员。坚忍号名字的由来是沙克顿的家训:坚忍致胜(By endurance we conquer)。

这些船员包括后来成为著名战地摄影师的澳大利亚人赫尔利——他将在此次探险中拍下留名青史的作品,也将经历他的心碎时刻;二把手怀尔德——在上一次的南极探险中因为一块饼干与沙克顿结下生死情谊,愿为沙克顿两肋插刀,沙克顿对他的评价是“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新西兰邮递员,神舵手,坚忍号船长沃斯利——有一天沃斯利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在满是冰块的Burlington大街上航行,第二天醒来他觉得实在太诡异了,就奔到Burlington大街去看个究竟,他看到街边一扇门上挂着“大英帝国穿越南极探险队”的牌子,就走了进去,沙克顿正在里面,交谈了几分钟后,沙克顿对他说“你被雇佣了。”

探险队临开拔之前,一战爆发,沙克顿向祖国提出捐献整个探险队,包括船和人员,时任海军大臣的丘吉尔回复了只有一个字的电报“走”(Proceed)。

  • Shackleton:最成功的失败者图片

  • 神舵手沃斯利

  • Shackleton:最成功的失败者图片

  • 沙克顿的计划是:坚忍号从南极大陆大西洋端的威德尔海登陆,然后穿越南极大陆从太平洋端的罗斯海撤出;在坚忍号出发后,补给船极光号从反方向,即罗斯海,登陆南极一路向南设置补给站直到距极点500多公里的贝德摩冰川。这一队被称为罗斯海队。怀尔德劝说自己的弟弟参加了罗斯海队。

    红线是坚忍号的开拔路线;黄线是坚忍号嵌在冰盖中的漂移路线;绿线是坚忍号沉没后队员们在冰盖上的漂移路线;蓝线是凯尔德号的路线;蓝绿色是原计划的南极穿越路线;橘黄是极光号的路线;紫红是极光号的漂移路线;褐色是补给站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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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折的壮举

坚忍号于1914年 12月到达南美洲的南乔治亚岛,从那儿开始向南极大陆出发。12月7日,他们遭了遇浮冰。接下来的几周中,探险队与越结越厚的浮冰展开了殊死搏斗,又锯又炸,最终大自然完胜。浮冰像果冻一样带着坚忍号这颗动弹不得的小果仁开始向南后又向东北漂移,小小人类面对大自然束手无策,只能期望来年春天冰雪消融了。坚忍号被改造成冬季行宫,狗被带下船在冰做的狗舍中居住。

经历过几次极地探险的沙克顿知道严冬和极夜对人精神健康的损害——几乎每一次极地探险活动中都有人发疯。为了尽量保障队员的精神正常,沙克顿让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他自己和科学家们一起帮忙擦地板,普通水手也帮助科学家夜观天象,等等。在没有阳光的冬季,船员们在月光下踢球,赛狗,甚至在船上排演戏剧。

不断运动的冰块像铁钳一样慢慢将船体越箍越紧,10月24日,右侧船体弯曲断裂,海水进入。探险队被迫弃船,物资与三艘救生艇被转移到冰上。探险队在浮冰上搭起了6顶帐篷,沙克顿将之命名为“大洋营地”。

在船沉没之前,摄影师赫尔利冒死潜入冰冷的船舱底部打捞出更多的底片和设备。由于当时拍照使用玻璃底片,几百张底片的重量累积起来会让将来逃生的小船不堪重负。在精挑细选出一百多张后,沙克顿命令并亲自监督赫尔利将剩下的几百张全部摧毁,断了他日后反悔的后路 。

沙克顿指望大洋营地能随浮冰飘到400多公里外的保利特岛。11月21日,坚忍号彻底沉没。那晚,沙克顿的日记只有简单的一句:“下午5点,最后没入海水的是船尾。我写不下去了。” —— 6年前,沙克顿离南极点只差180公里时为了保住团队性命忍痛折返,将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光荣让给了挪威人阿蒙森。随着坚忍号的沉没,跨越南极大陆第一人的光荣也离他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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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叛乱

浮冰移动得很慢,沙克顿决定开拔到一个能用救生艇到达保利特岛的距离。艰难的行军于12月23日开始。队员们士气低下,怨声四起,能干但体弱的木匠麦克尼什开始拒绝工作。他声称“船员条例”在坚忍号沉没后就失效了,因此他不再需要听从命令。

极地探险除了恶劣的自然条件和包括发疯在内的病症,另一个常见的危险显然是叛乱。对木匠的挑衅,被后人誉为探险史上最佳领导的沙克顿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冷静地宣布说虽然船沉了,但大家的工资会照发不误直到安全返回,因此他还是整个团队的领导。木匠退缩了,这次危机化解了。但沙克顿永远没有原谅危急关头的背叛,尽管木匠在后来的拯救工作中功大于过,在沙克顿授意下,他还是未被授予极地奖章的四个人之一。

经过七天疲惫的跋涉,探险队只前进了12公里。沙克顿叫停了行进计划,队员们又在浮冰上支起了帐篷,沙克顿将之称为”耐心营地”,他们在这儿”耐心”地停留了三个多月。原来的库存逐渐消耗,海豹肉成了主食 ,雪橇狗也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病死或被杀死,狗肉对于有限的食物配额来说是不小的扩充。有人曾提议在严冬来临前尽量多猎杀海豹增加库存,但沙克顿只准队员们猎杀一定的数量,倒不是他想保护动物,而是怕储存大量海豹肉会让队员们潜意识里产生大难临头的绝望,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这种绝望可能导致发疯。后来,阿蒙森评论到,在可能因储备不够而饿死和绝望导致的发疯之间,沙克顿选择了饿死。

有队员开始抱怨有晕船的感觉,原来是浮冰变薄了以至于随着海浪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一天晚上,浮冰在沙克顿的帐篷下突然断裂,一个蒙头大睡的队员和睡袋一起掉进了裂缝,还好沙克顿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捞了起来。浮冰开裂也意味着有了水路,1916年4月9日,探险队分乘三条救生艇,向最近的大象岛出发。

救生艇被冰块围绕,随水漂动,险象环生。有时船贴在冰块上,有时冲到冰块上面, 船上气温最低达到零下35摄氏度,在如此低温下,队员们宁肯拼命划桨也不肯睡觉,因为至少划桨还能产生一点热气。赫尔利丢失了手套,沙克顿将自己的手套给了他,并因此冻伤。在漂流了6天后,三条小舢板终于登陆大象岛——这是近500天来探险队员们第一次踏上不会移动的陆地。

载着探险队到大象岛的三条救生艇以探险队的主要赞助人来命名。两周后,其中的”詹姆斯•凯尔德”号就要开始一场永垂不朽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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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海峡

“我见过那条船,就在我女儿学校旁边。实物比照片显得更小。”英国大叔看我捧着沙克顿的画册,忍不住凑过来。

跟其他游客不一样,这位大叔来南极是出差,什么差呢?原来是给我们将经过的洛克罗伊英国站送刷卡机来的。洛克罗伊站有个小小的纪念品商店兼邮局,他们原本的信用卡刷卡机坏了,而大叔是慈善基金会“南极遗产信托”的志愿者出纳 ,这次他带着刷卡机来,随后还会带着洛克罗伊站的一麻袋现金离开。肥差吧!

德雷克海峡(Drake Passage) 位于南美南端与南极之间, 最宽处970公里,是世界上最宽和最深的海峡 。海峡两侧气压差12毫巴,促使南极大陆的干冷空气与美洲大陆相对湿暖的气流南北交换, 东风环流和西风环流在此汇合,太平洋、大西洋也在这里交汇,因此,风暴成为德雷克海峡的主宰,历史上曾有无数船只在此倾覆。于是,德雷克海峡被人称之为“暴风走廊”、“魔鬼海峡” 。

  • 德雷克海峡图片

  • 我们去程非常顺利,风浪微乎其微。不过渡过海峡需要两天时间,除了讲座和电影,大部分人都靠看书打发时间了。据我偏激的观察,南极游客大致可分三类:埋头玩相机和整理照片的(亚洲人);聊天喝酒嬉闹的(白美富和高帅富);看书的。

  • 德雷克海峡图片

  • 游轮都配有小图书馆,当然大部分是关于南极的书,但也有之前乘客留下的各类书籍。所以像我这样连餐巾纸也不愿多带一包怕增加背包重量的人,可以靠船上提供的书籍打发时间。而事实上也没那么多需要打发的时间,在每天两次的登陆和不厌其烦的穿衣脱衣之间,吃饭,讲座,小结大会和电影安排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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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岛和南极大陆

今天的两个讲座是关于海鸟和南极大陆的总体情况。

南极大陆98%为冰雪所覆盖,如果冰雪都融化的话,那么南极洲将变成群岛,因为南极大陆很多是位于海平面以下的——虽然由于厚厚的冰层,南极平均海拔达到2160米,是世界最高的大陆。南极当然也是最冷的大陆,有零下89.2摄氏度的低温记录。南极高原年平均降水/雪小于5厘米,与撒哈拉沙漠同为世界最干的沙漠。但由于低温,它能将任何水分锁住,因此,南极储存着全球四分之三的淡水,这些淡水中,90%是以冰的形式存在。南极还是世界上风速最高的地方,曾在南极海岸记录过每小时超300公里的风速,这可是飓风风速的两倍。

海鸟是朱丽叶特的强项,可惜我一向有鸟类不萌的偏见,提不起兴趣。只记得听课当时非常惊讶原来信天翁和海燕是如此庞大的动物,最大的信天翁完全展翼后有3米长!小时候读高尔基的海燕,脑子里闪现的一直是麻雀的影像,现在才知道人家海燕可壮着呢。最牛的还是信天翁,有一种可以24小时内飞行1800公里,还可以一边飞一边睡觉!科学家怀疑信天翁长了两付脑子,所以能边工作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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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岛

久违的“脚踏实地”带来的狂喜让某些探险队员几乎发疯,有人操起板斧就朝岸边的海豹砍去,直到把方圆10里的海水染红。看到这样的阵势,沙克顿只能暂时隐瞒大象岛自然条件恶劣且不在捕鲸船的航线上,待在这里完全没有自救和被救可能的事实。

直到队员们吃了几顿热乎乎的海豹肉,安安心心地睡饱了觉,沙克顿才宣布他打算冒死出海求救。他们有三个选择,最近的是“欺骗岛”,也是荒岛,但可能会有捕鲸船路过;第二近的是1000公里外的福克兰群岛;第三是1500公里外的南乔治亚岛,那儿有捕鲸站。前两个选项都是逆风航行,尤其是福克兰群岛要横跨鬼见愁的德雷克海峡,几乎不可能到达。沙克顿选了C,最远但顺风的南乔治亚岛。

木匠领命用各种残存材料和大自然免费提供的资源,包括海豹油和海豹血等,改装三条小舢板中最结实的詹姆斯•凯尔德号。小舢板被加固,配上了桅杆和风帆。船上装载了6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因为沙克顿推测,如果一个月内还不能到达目的地,他们也玩儿完了。沙克顿精心挑选了5个敢死队员,除了神舵手沃斯利,三名身强体壮的水手,还有木匠。沙克顿的目的是把刺儿头看管在身边(除了木匠,三个水手中也有一个是刺儿头),而不是留在岛上煽动其他人叛乱。

沙克顿把他最最信任的生死之交怀尔德留在岛上作领队,并说好如果敢死队没有按时回来则留守人员在开春后设法去欺骗岛求生。

4月24日, 留守大象岛的队员带着复杂的心情目送凯尔德号从视线中消失。

  • 大象岛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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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史上最牛掰的小舢板

在凯尔德号上,6个人分成了两队轮流当班和睡觉,当班的3人一个掌舵,一个负责风帆,一个负责把海水从船舱里舀出去。 海浪不断地涌进小舢板,冰在船上聚集。队员们的衣服本是为雪橇穿越南极设计的,没有太大的防水性,现在他们被冰冷的海水淋湿,痛苦不堪。风浪很大,多数时候神舵手沃斯利得被人左右架着才能站稳看罗盘,并结合太阳与地平线的角度等一套复杂的算法确定方位。后来他不得不弃用罗盘,几乎靠直觉掌舵。在如此绝境中,极地探险老手克林却仍然不停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另一名水手在换班时被一个大浪浇得透湿,却回头对沃斯利说“天气真好啊!”而沙克顿一直在细心观察,如果看到某个队员不行了,会马上给所有人端上用野餐炉煮的热牛奶,而不是单独给这个不行的队员特殊照顾让他感到自卑。

离开大象岛后的第11天,他们遇到了被沙克顿称为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海浪,小舢板像橡木瓶塞一样在浪尖上被甩来甩去,足足两天后,风浪才平息,敢死队员们意外地发现南乔治亚岛进入了视野范围 。 5月8日,他们已经靠近陆地,然而风浪实在太大,小舢板无法靠岸,直到5月10日,沙克顿见木匠和另一个队员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遂硬着头皮蛮力登陆。

这段冰冷狂暴的南大洋上的航程历时16天,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航行之一。后来凯尔徳号小舢板被沙克顿的赞助者和同学买下,保存在沙克顿的母校,伦敦的达利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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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南乔治亚岛

不幸的是,敢死队登陆的是岛的南岸,而捕鲸站在岛的北面。小舢板损坏严重,6个人严重冻伤,再考虑到木匠和另一名水手的精神状况,重新航行到300公里外的北岸不太现实。几天后,天气好转了,沙克顿决定带上身体条件尚可的神舵手和克林步行横穿南乔治亚岛。他们没有地图,仅仅带着3天的干粮,一个指南针和一卷90英尺的绳索就出发了。

由于没有露营设备,他们必须星夜兼程。在几乎没有停歇的36个小时里,这个“恐怖的稻草人三人组”(a terrible trio of scarecrows——神舵手形容他们当时形销骨立的样子)爬雪山,滑冰川,居然连猜带蒙,连滚带爬地到达了北岸。其中有段艰难的爬行,神舵手和克林实在累垮了,倒地睡死过去。沙克顿知道继续睡下去他们恐怕就再也不会醒来,于是在几分钟后将俩人叫醒,并骗他们说已经睡了半个小时。

三个稻草人是历史上首批横越南乔治亚岛的人。对于想当到达极点第一人而不成,转攻跨越南极大陆第一人又不成的沙克顿来说,这份殊荣可算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大玩笑。

1916年5月20日下午,捕鲸站的人们惊愕地的看着几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被鲸油熏得脸色漆黑双眼通红的怪物踉跄奔来。南乔治亚岛的内陆从未有人进入,更别提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捕鲸站的领导被叫了出来,三个怪物中的一个对他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记得你的声音。” 领导困惑地说。

“我是沙克顿。”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1914年底坚忍号从南乔治亚岛出发的时候,17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大家早以为坚忍号全军覆灭了。震惊之后是惊喜,围观的老水手热泪盈眶。

晚饭上,捕鲸站领导谈起他们消失期间的世界大事和战争进程。。。催泪弹,潜水艇,飞艇,哇塞。。。在这些科幻小说似的名词前,三个稻草人仿佛变成了石器时代野人。当晚,他们无法入睡,因为捕鲸站领导精心安排的客房的床太柔软太舒服了,在刺骨的浮冰,嶙峋的荒岛和逼仄的船舱里睡了近两年的野人们实在不习惯。

第二天沃斯利带着捕鲸站的船绕到南岸去接留守那儿的三个队员。看到救援船到来,三个队员十分高兴,同时也失望地抱怨他们的同事没随船跟来。沃斯利生气地说,“什么意思?我不是来了吗?”原来沃斯利洗了脸刮了胡子换了衣服他们根本就没认出来。救援船回到捕鲸站时,站里的所有水手都涌到岸边争相把凯尔德号拖上来,对他们来说,触摸这条传奇小舢板已成了一种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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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大象岛

营救大象岛上的队员则困难重重。沙克顿尝试了四次才成功。在到达捕鲸站后仅仅三天,沙克顿就带着捕鲸船开往大象岛。当船只距离大象岛100多公里时被浮冰挡住了去路,只好驶往福克兰群岛的斯坦利港。到达斯坦利港后,沙克顿通知了伦敦,请求政府派海军救援。而深陷一战的海军看着这帮不去打仗却在冰雪里瞎折腾的南极玩家居然还有脸请求动用军舰救援,显然十分恼火。海军告诉沙克顿5个月内没有可调动的军舰。沙克顿遂通过关系向乌拉圭借了一艘坚固的拖船再次南航,却又被浮冰拦下。为找到一条更好的船,沙克顿,沃斯利和克林来到了智利南端,一个好心的船主借出了自己的船,但他们还是被浮冰击败。现在已是8月中旬了,距他们离开大象岛已经三个多月。

在大象岛上,敢死队离开后,怀尔德组织大家把两艘剩下的救生艇翻转过来,靠着岩石搭建了一个窝棚。怀尔德分配队员们轮流做饭,打扫卫生,狩猎和每日观测海面是否出现搜救船只,还在每周六组织歌唱比赛。他总是告诉队员们沙克顿下周就会带着救援船回来,因此他也不允许队员们囤积过多的海豹和企鹅肉,仿佛他们随时会脱离险境。队员奥德李反对这种自欺欺人的政策,怀尔德威胁说要毙了他才让他住嘴。不过奥德李在探险队中跟谁都相处不好,大家甚至开玩笑说如果最后必须食人肉的话,奥德李会是第一个被吃掉的,所以他的捣乱倒也没有对怀尔德的领导地位构成大威胁。

冬天来了,海豹和企鹅越来越少。有队员发作了心脏病,还有队员脚趾严重冻伤必须切除。探险队的医生在烛光下用所剩的最后一点氯仿成功地做了截趾手术。 到8月底,怀尔德的乐观主义似乎失败了。食物逐渐耗尽而且没有企鹅来到海岸上了。怀尔德开始认真考虑去欺骗岛的计划——他打算10月5日出发。

8月下旬,沙克顿从智利政府那儿借得另一艘拖船。这次,用沙克顿的话说,老天终于眷顾了他,海面露出了足够宽的水路。8月30日,大象岛的队员们已经被困105天,午饭只有剩下的海豹骨头汤了。突然,有人叫道“船!”

沙克顿神色紧张地站在智利拖船的甲板上,通过望远镜搜寻窝棚里冲出来的人影,“两个,五个,七个。。。他们都在!”他狂喜地叫起来,然后转过身和神舵手,克林庄严地握了握手。神舵手发现沙克顿在一瞬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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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海队

故事到这里,大家没忘记太平洋那端还有个倒霉催的补给团队罗斯海队吧?罗斯海这队是沙克顿认为最不会出问题的,毕竟他们线路相对较短,所要做的也只是补给和沿途的海洋科考。没想到从一开头这一队就厄运连连。

当罗斯海团队在悉尼集结时才发现由于某些误解,沙克顿从澳大利亚探险家手里买来的极光号连过户手续都没办完,原来的船东又把船上的大部分设备,甚至锅碗瓢盆等基本生活设施都搬走了。船本身也需要大修。而沙克顿已经在去南极的途中,无法联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沙克顿7年前的“猎人号”探险团队中的澳大利亚科学家挺身而出,设法筹到了足够的资金,使极光号在耽误了三周后终于于1914年底出发了。

南极的夏季转瞬即逝,耽误的三周时间给后来的补给站设置工作带来了巨大压力。领队麦金塔决定立即出发。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们将补给站一直设到了南纬80度。在损失了10条雪橇狗及大部分队员冻伤后,他们于1915年3月25日返回到距海湾另一端的埃文斯营地还有25公里的“窝棚点”(斯科特“发现号”探险队14年前在这儿建了个窝棚),由于浮冰状况不稳定,无法穿越,他们在这儿被困到了6月初,期间完全靠海豹肉生存。

同时,另一桩悲剧在埃文斯营地上演了。营地里的留守人员以及早回来的一批补给站人员分两拨分别睡在营地里和极光号上。5月7日晚上,一阵大风把冻住极光号的那块浮冰吹走了!由于引擎和无线电都失灵,船上人员只好无可奈何地任由浮冰带着他们慢慢地在大海上漂流了整整10个月!直到1916年2月极光号才摆脱浮冰的包围,并于1916年4月到达新西兰。

由于极光号被用作主仓库,除了要设置的补给站的物资卸下来了以外,队员的绝大部分衣物和食品都在船上。留在岸上的倒霉蛋们只能想办法自给自足了。他们利用前几支南极探队在埃文斯营地留下的剩余物资,开起了裁缝铺,甚至卷烟店——大象岛上的首领怀尔德的弟弟是被困埃文斯营地的倒霉蛋之一,他用锯末,茶叶和咖啡做出了山寨卷烟。

足智多谋的队员们熬过了严冬,春天到来后,领队麦金塔决定开始第二季的补给站设置工作。这次由9人组成的雪橇队将补给站一直设到了南纬83°30'。然而,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旅程,队员们仅穿着旧帐篷做的外套,除了冻伤,他们都患上了坏血病,还有饥饿——虽然拖着成吨的补给,他们却不愿动用要留给坚忍号队员的救命物资。从1915年9月1日自埃文斯营地出发到1916年3月16日回到窝棚点,补给队共走了198天,是当时最长的一次南极行军。这场因为坚忍号的沉没而变得毫无意义的长征中牺牲了三名队员,一名队员途中累死。麦金塔和另一名队员在被困窝棚点两个月后,再也无法忍受穴居人似的悲惨生活,不顾其他队员劝阻,执意要穿越很不稳定的浮冰回到埃文斯营地。几小时后他们消失在暴雪中,再也不见踪迹。

剩下的队员在窝棚点又滞留了两个月,到7月的隆冬将浮冰冻结实了才回到埃文斯营地。

极光号于1916年4月飘到新西兰后立即开始筹款修缮损坏的船只以便开始救援工作。此时沙克顿还在小舢板上与风浪搏斗,外界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当初沙克顿的探险队是在财务状况一塌糊涂的情况下离开澳大利亚的,所以极光号的筹款工作异常困难。最后,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英国政府决定联手救援,但他们一脚踢开了极光号上的船员,任命澳大利亚人戴维斯为救援船长——当年筹建探险队时沙克顿曾希望戴维斯做他的船长,但戴维斯十分不看好沙克顿的船只和团队,所以拒绝了。当沙克顿于12月到达新西兰时,他被允许作为编外人员登上极光号参加救援。

1917年1月10日,埃文斯营地的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应从贝德摩冰川爬下来的沙克顿站在极光号上。这些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幸存者们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历尽艰辛花了一年多时间设置的补给站原来都是无用功。

如火如荼的世界大战淹没了沙克顿探险队的新闻,没人给予他们任何“英雄般的”欢迎,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不负责任地“逃避”了战争。不过,大部分探险队员在下船后就立即参了军,有几名队员战死或负伤。沙克顿被派往南美试图劝说阿根廷和智利加入协约国,后来又被任命为赴俄罗斯的远征队少校。

40多年后的1958年,英国,新西兰,美国,澳大利亚和南非组成的英联邦联合探险队第一次成功穿越南极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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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在极点赛跑中牺牲的斯科特一直被世人当做英雄烈士,沙克顿在他的阴影之下几乎被人遗忘。而1979年亨特福德(Huntford) 将斯科特批得体无完肤的传记出版后,沙克顿渐渐声名鹊起。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屡战屡败的倒霉蛋,并意识到他把生命的重要性置于世界记录之前是最伟大的人性,他在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沉着冷静地进行的自救和救人计划体现了最卓越的领导气质。学者开始探讨沙克顿的领导模式,管理学院甚至军队纷纷将沙克顿引入教材作为典范领导课程。2002年BBC做了一个民意调查,让人们选出“100名最伟大的英国人”,沙克顿位居11名,而他的死对头斯科特仅列第54位。

喜爱背诵叶芝和勃朗宁的沙克顿在回忆这次失败的探险时说,“我看到了上帝的神迹,听见了大自然的深意,我们触及了人类赤裸裸的灵魂。”据说这一段是对稻草人三人组在穿越南乔治亚岛的灵异经历有感而发。三个稻草人在没有互相通气的情况下,曾分别提到他们感觉一直是四个人在爬山。 后来专家们说极地探险者和危急情形中的人常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有人浪漫地解释说这“第四个人”其实是人们内心深处那个更智慧的自己。艾略特听说了这个故事,把它写进了《荒原》:

谁是第三个人,总是走在你身边?

当我清点人数时,唯有你我相伴

遥望白茫茫的道路尽头

却总有一人伴你左右

穿着褐色的袍子,带着帽子,

看不清是男是女

——到底是谁走在你身边?

Who is the third who walks always beside you?

When I count, there are only you and I together

But when I look ahead up the white road

There is always another one walking beside you

Gliding wrapt in a brown mantle, hooded

I do not know whether a man or a woman

—But who is that on the other side of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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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天

德雷克海峡

德雷克海峡依然出奇地平静。7点半,伴随着喇叭里的音乐声,奥古斯丁照例开始他性感的morning call:“早上好,南极人,今天天气。。。我们将。。。” 好消息,我们可能会提前半天通过德雷克海峡,下午就能进行第一次登陆。

早饭后的讲座是我们下午就要见到的南极明星。。。QQ!说道qq,可能大部分人的印象是冰清玉洁的黑白萌物。其实,18种企鹅里只有帝企鹅和阿德利企鹅是完全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其他几乎都生活在南极辐合带外围地区“亚南极”甚至温带的。专家们认为企鹅在板块分裂前可能是海岸动物,也会飞翔,但后来因为缺少陆地天敌而渐渐失去了飞翔功能。

朱丽叶特插播了一个爆笑的动画片:千百年来,人们为企鹅到底能不能飞而争论不休,于是有个摄影师扛着设备来到南极,决心昼夜不停地观察企鹅。动画片里的企鹅不但能飞,而且及其淘气。每当摄影师转身作什么事的时候,企鹅就叽叽喳喳地群起而飞之,他一回头,企鹅就落到地上,动也不动。

游客们见到的通常是三种企鹅:脑袋漆黑一片的阿德利企鹅,下巴上有条黑线的帽带企鹅;以及头顶白手帕嘴唇橘红的金图企鹅(又叫巴布亚企鹅)。

  • 德雷克海峡图片

  • 早起在甲板上闲逛的穿萌睡裤的高帅富

  • 德雷克海峡图片

  • 这两张是google到的

  • 德雷克海峡图片

  • 这两张是google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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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旅游潜规则

下午登陆前,我们被告知南极旅游潜规则:企鹅可以摸人,但人不可摸它,且须保持距离5米以上;离海豹海狮则必须25米以上,等等。因为所有的登陆都是浸在海水里的“湿”登陆,大家都换上了统一发放的雨靴。乘客被告知最好穿3到4双袜子,倒霉催的我没想到这茬,带的袜子都是一样尺寸的,3,4双根本套不上去啊。以后的一周里,大家每天挣扎在似乎无穷无尽的穿衣穿袜穿雨靴脱衣脱袜脱雨靴之间。

  • 南极旅游潜规则图片

  • 咱男盆友们在卸橡皮艇。

  • 南极旅游潜规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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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带企鹅

橡皮艇还没靠岸,大家远远地闻到了接下来几天挥之不去的恶臭,那就是QQ的粑粑香。

豆豆,我来看你了!你在哪儿啊?

  • 帽带企鹅图片

  • 这只是帽带,个人觉得是三种里最漂亮的.

  • 帽带企鹅图片

  • 帽带企鹅图片

  • 喂,你好减肥了你。

  • 帽带企鹅图片

  • 这货满脸写着苦大仇深,豆豆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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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的原住民们

第一天参观,大家都像刚考完交规一样,中规中矩地和南极的原住民们保持5米或25米的距离。

  • 南极的原住民们图片

  • 南极的原住民们图片

  • 南极的原住民们图片

  • 领队没看见时,也忍不住走得稍微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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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左上角一根白乎乎的斜线就是企鹅公路了——当然不是石灰粉画的,应该是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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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一脚踏在青苔上,被领队安上破坏植被的罪名骂了一顿。。。在你们南极走路真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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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岩石上黄褐色的青苔可是要成千上万年才能长这么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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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咱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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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年代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20多年间,南极大陆成为科学和地理探索的焦点。 在现代交通和通讯科技普遍运用前,当时有限的物质和技术条件意味着探险者必须经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极端考验。这个时期被称为南极探险的“英雄年代”,英雄年代中较为出名的主要有来自8个国家的16次探险,这些南极先驱们,有的凯旋而归成为大英雄,有的被默默遗忘或葬身冰雪之下。若细细追溯每一支探险队甚至每一个探险队员背后的故事,不论功过,他们个个都是传奇。这些传奇中最著名的一个,当然是英国绅士斯科特和北欧海盗阿蒙森的极点赛跑。

在到达南极这块绝世赛道之前,他们先和英雄年代的其他英雄一起经历了别的传奇。

今年很多人都有幸看到了金星凌日的罕见现象,金星和太阳的过境序列每243年重复一次,所以上一次是1769年。当时认为最佳观测点是塔希提岛。在英国皇家学会的请求下,英国海军派出了也是一个传奇的库克船长来组织这次远航,从此开创了海军主导英国科学探险的习俗。库克此行还有一个政治任务,就是抢在法国之前搜寻南方的神秘大陆。三年后库克环球航行回来报告说南纬40度以外没有人们期望中的金银岛,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不过,库克建议索性再在高纬度来一次环航,把地球南端是否有陆地这个悬疑解开。海军同意了。

1773年,库克越过了南极圈,被浮冰击退;在新西兰过冬后,库克于1774年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到达了南纬71° 10', 又被浮冰击退。这两次航行其实都已经离南极大陆只差一天的航距了。几年后库克被夏威夷土著杀死,英国探险的竞争对手法国又忙于革命。接下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南极无人问津。

1819年,一艘英国商船在今天阿根廷南端的霍恩角附近被大风吹离航线,发现了南设德兰群岛。驻扎在智利的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听说后就跑过去看个究竟,就这样发现了南设德兰群岛对面的南极半岛。接下来的几十年间,陆续有包括捕鲸船在内的各国船只不断发现南极和北极的新地标,今天大家耳熟能详的大西洋端的威德尔海,太平洋端的罗斯海,南极大陆面对罗斯海的罗斯冰架等都是那时发现的。总的来说,英国在当时的极地探险领域遥遥领先。

在北半球,近300年来,人们还一直试图在北冰洋里找到一条东西航路。其中,从格陵兰岛出发穿过北美大陆北端的无数小岛到达阿拉斯加的那条鬼见愁水路叫“西北通道”。1845年,英国皇家海军少将弗兰克林带领128名船员试图打通这条水路。

三年杳无音讯后,海军悬赏搜寻弗兰克林探险队。后来,搜救造成的死伤人员和船只数目已经超过了弗兰克林团队。除了在一个小岛上发现了早先死亡的几名船员墓地和一张写着弗兰克林已死的纸条外,搜救队并无更多发现。直到1854年,苏格兰探险家雷伊博士在和因纽特猎人交谈中才得知弗兰克林团队被困浮冰惨死,甚至发生了吃人肉的惨剧。

斯科特和阿蒙森就在这样的时代出生了。此时,南极被勘探过的海岸线微乎其微,还没人在南极渡过冬天,北冰洋的西北通道还未被打通,南极点北极点都还在等待着它们的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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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天

布朗断崖

今天我们将进行第一次“大陆登陆”,即登陆南极大陆本尊 —— 前一天登的是南设得兰群岛,理论上还不算纯粹的南极。其实一看地图就知道,虽然布朗断崖号称位于南极“大陆”上,却只不过是这块冰雪大陆伸到温带的一个尖尖角,用数字说,才南纬63度而已。当然,从虚荣心的角度说,咱回到你们北半球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号称到此一游过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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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照样是看企鹅,不过到底是南极大陆了,开始有壮丽的冰雪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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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种企鹅里,金图企鹅是最没脾气最有好奇心的,尤其是不谙世事的小企鹅,对人类的照相机带子背包带子以及胶鞋简直爱不释手,它们一定在想: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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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时,双方互不干涉的5米警戒线早已被小金图们破坏贻尽。两个英国小伙蹲累了,索性往地上一躺,任由小金图们前来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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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企鹅贪图人体的温暖,居然一个个枕着人家高帅富大腿睡着了。高帅富冲周围人大叫,“快拍我快拍我,传到facebook上我就比哈里王子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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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企鹅通常会下两个蛋,如果食物缺乏的话,企鹅爹妈会拣强壮的那只喂。所以我们常常会看到小企鹅追着爹妈讨吃的。

    律师姐都看不下去了,她气愤地说,“那只企鹅把它妈都追得跌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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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一群阿德利企鹅的巢穴。火烈鸟色的地面,漂亮吧?无它,屎矣。根据企鹅屎的颜色不同,可以判断它们的食物。如果是粉屎,则它们主要吃磷虾,若是白屎,则吃的是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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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去的路上,我一眼看到远远的冰川上站着一只孤独的阿德利企鹅,深知自己的小三儿在这种场合完全不顶用,赶紧冲着同船扛大炮的台湾宅男大吼,拍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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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偷宅男照片的时候,又多顺了几张像海豚一样的企鹅潜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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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岛

中午,我们的船穿过南极峡湾去戈登岛。我管这坨冰川叫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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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吃完午饭,照例一番不胜其烦的穿戴规整后,我们登陆戈登岛。企鹅,更多的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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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德利企鹅因为整个脑袋漆黑,又没脖子,给我感觉老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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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意这照片里白色的鸟。它们看似冰清玉洁,实则却是南极最投机的垃圾工,从企鹅蛋到海豹胎衣到屎。。。它们什么都吃。朱丽叶特说有时它们甚至会故意惊吓企鹅,吓得企鹅呕吐,然后这洁白的垃圾工就对着呕吐物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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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白屎和粉屎标出的企鹅高速上,QQ们腆着沾着屎的肚子,迈着八字步,个个行色匆匆,好像都在赶着去和风投基金见面似的。

    极点赛跑的幸存者葛拉德写道,“它们就像小孩儿一样,这些南极的小人儿。。。要么像小孩儿,要么像自以为是的老头儿,腆着大肚子,穿着白衬衫和燕尾服,生怕赴晚宴要迟到的样子。”


    我想起另一个笑话,说企鹅成天昂着小脑袋,迈着小碎步,心里暗自思忖,“我到底是鸟?是鸭子?是鱼?还是一个英国绅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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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趣事

晚上吃饭,大家都夸张地说“噢,够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企鹅了。” 同桌的澳大利亚老头跟老太争了起来,一个说企鹅是南极看点,一个说冰川才是。我也插进去瞎起哄。这一桌大概有3对澳大利亚老头老太,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身手不凡的样子,年轻时候应该是一等一的高帅富和白美富吧。我发现冰川派的老头时不时地按压衣服里藏着的一个器件,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胰岛素注射器。这位糖尿病患者是脑外科医生,其他几位分别是地理学家,数学家什么的。虽然他们都是澳大利亚国籍,早年却是来自叙利亚,俄罗斯等地的移民。

真是有意思的一群人,我试图打入他们内部,就讲了豆豆的故事给他们听。脑外科医生说真好玩儿,你应该在小结大会上讲这个故事。医生又说,“我们澳大利亚人自己扎堆讲话的时候口音特别重,俚语特别多,我注意到你好像都跟得上,你在哪儿学的英语?” 其实,他们谈论天文地理脑解剖什么的我真没听懂什么,不过是礼貌性地微笑了一笑罢了。当然咱作为中国人,什么最重要?面子啊!就胡邹了一通我有很多澳大利亚同事之类的。结果老医生兴致盎然地说,那看看你能不能听懂我们澳大利亚土语作的诗。于是,两个澳洲老头一人一句背诵起他们的著名诗篇。。。我只好惨叫一声坑爹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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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后一个海盗

斯科特和阿蒙森几乎是两个完美的极端。斯科特的英国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而挪威是一个人口稀少的附庸国,直到阿蒙森出生后30多年它才独立。阿蒙森出生于海员世家,到他父亲那辈,阿家已经是非常成功的船东。阿家的孩子和大部分挪威小孩儿一样,成天在山林雪地里疯。父亲对他们的唯一训诫是:“我不想看到你们打架,但如果无可避免,记住先发制人。”

阿蒙森听着弗兰克林和挪威探险家南森的故事长大,幼小的心灵里偷偷埋下了极地探险的火种。他妈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对朋友说,阿蒙森“是世间最后一个海盗”。

可是,海盗妈希望儿子当一个体面的医生。母命难违,阿蒙森硬着头皮进了医学院。阿蒙森21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在早几年也已去世),这个挣扎在及格线上下的医学院差生立即辍学去申请参加当时正在筹建的两只探险队。被拒后,阿蒙森开始苦练探险技艺,尤其是滑雪和航海。几年后,阿蒙森觉得练得七七八八了,就开始寻找“实习”机会。

1896年,阿蒙森申请加入比利时探险船“比利时号”作一个无薪船员。这个默默无闻的挪威小子在无数申请者中被一个外国探险队收下,除了不要薪水外,他的同胞南森的盛名多少起了点助力。

1888年,挪威海洋生物学家,南森博士成功横越格陵兰岛。这次穿越不仅是几十年来人类第一次成功的高纬度探险,更为后来的极地探险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技术参考,包括滑雪,狗拉雪橇,口粮配给,使用爱斯基摩人服装等。南森使默默无闻的挪威小国一跃成为极地探险强国,他自己也成了和易卜生齐名的挪威国宝。1893年,南森又组织了一次北极探险,由于北极没有陆地,却充满了移动的浮冰,这次他计划将探险船“前进号”冻在浮冰里飘到离极点最近的位置然后自己和同事约翰逊(这个人还会作为一个悲剧角色在之后的极点赛跑中出场)下船滑雪过去,剩下的队员则留在前进号上任由浮冰载着他们漂流到岸。

阿蒙森申请加入比利时号这一年,失踪了三年的南森在一个孤岛上被路过船只发现并救回人间。破碎的浮冰最终摧毁了南森的极点梦,但他和约翰逊的奇迹生存和脱险故事则名震四方。接下来的30年里,南森将和阿蒙森的命运密切相连。

比利时号的船员和科学家来自世界各地,会点外语将大有益处。起航前,阿蒙森前往安特卫普学习法语和弗莱芒语,同时也进修航海技术;探险队队长杰拉许则前往挪威学习滑雪和挪威语。接下来,比利时号将会发现一条以杰拉许命名的海峡,这条海峡是今天大部分南极游船的天然避风港。

1897年6月,杰拉许连骗带哄地勉强凑了12000英镑出发了。—— 英雄年代的几乎所有英雄都曾为探险资金的三斗米死乞白赖,成名后的阿蒙森有几次在半夜偷偷起航也是怕债主追来扣船。比利时号起航前的最后时刻,船上医生辞职了。杰拉许情急之下搜寻之前被拒的志愿者名单,发现有位来自纽约的库克医生,之前他参加过著名的美国探险家彼利的北格陵兰岛之征(库克和彼利都是探险史上精彩纷呈的角色,以后我们还会提到)。库克立即答应在里约热内卢加入探险队。

1898年1月31日,探险队登陆今天被称为杰拉许海峡里的一个小岛,这是南极历史上人拉雪橇以及扎营的第一次记录。越过南极圈后,比利时号遇到了浮冰。杰拉许模仿南森,将船冻在浮冰里向南飘 —— 他的野心是成为在南极越冬的第一人。杰拉许怕队员造反,一路编造船在北飘的假数据,败露后,又假惺惺地做出破冰的努力。阿蒙森和另一名队员是知情人,私底下他们非常乐意被“骗”进一个南极纪录。但其他队员对极夜和严寒,对生死未卜的冬季可没那么乐观。库克后来描述比利时号“就像一个疯人院”。除了发疯,坏血症也像幽灵一样在船员中游荡。

虽然18世纪中叶苏格兰海军军医就已经发现柑橘可以防治坏血症,但人们还不能准确理解维C缺乏症的前因后果——维C直到1912年才被挪威细菌学家“重新”发现,也就是说,在那之前的所有远洋船员都受到坏血症的威胁。(顺便说,15世纪咱国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已经知道在船上生豆芽和养鸡养鸭来提供生鲜食物防治坏血症了。)

库克不顾当时流行的各种坏血症理论,坚持新鲜食物疗法。在这块冰雪大陆,新鲜食物意味着海豹和企鹅。不幸的是,杰拉许认为库克的食疗法是在挑战他选的罐头食品,而且很多队员也不喜欢吃半生不熟的南极珍肴,于是船员们除了发疯,还多多少少都患上了坏血症,甚至因此死亡。库克只好逼迫大家把海豹和企鹅当药吃,在他的顽固坚持下,坏血病被击退了。这一切都被阿蒙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在为将来自己的探险做准备。库克的生鲜食疗法给阿蒙森留下深刻印象,都是技术宅的俩人也在摆弄船上元器件的活动中结成了莫逆之交。20多年后,阿蒙森为了探望牢狱中的库克甚至甘愿得罪美国地理协会,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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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蒙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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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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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3月,比利时号终于突破浮冰到达智利南端。虽然这个团队军心涣散,病的病,疯的疯,然而他们除了成为第一个在南极过冬的探险队,还带回了一整年的天文气象和海洋生物数据,勘探了大段的海岸线。更重要的是,对我们的故事来说,被称为极地拿破仑的阿蒙森从他的实习学校以优异成绩毕业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阿蒙森在比利时号上和库克一起琢磨着如何改良各种器具时,他儿时的玩伴博克格莱维克在英国报业大亨的资助下也组织了一支几乎全部由挪威人组成的南极探险队,船也是挪威买来的,只是改了个英国名字“南十字星”,户口落在了英国,挂了英国旗。1899年,当阿蒙森随着比利时号返航时,博克格莱维克带着9名队员正在南极大陆的另一端搭建窝棚,他们是在南极大陆越冬的第一人(比利时号是在浮冰上而不是在“大陆”上过冬的)。

杰拉许和库克等人着陆后都忙不迭地写书赚钱,无甚文学天赋的阿蒙森做的第一件事是向南森自荐。当时的极地探险界,尤其在挪威,南森还是叱咤风云的大哥大,任何探险家如想获得精神上或物质上的支持,能认个南森这样的干爹可说是至关重要。而自从格陵兰岛归来,南森就窃以为南极点应该由滑雪强国的挪威人夺得,所以他热烈欢迎从南极回来的任何挪威人。

当然,仅有一次参加南极探险队的经验不过是块敲门砖,要得到大哥大和业界的认可还需要更多干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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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4天

杰拉许海峡

我们驶入了阿蒙森实习过的杰拉许海峡。天气阴冷,甲板上还留着残雪,但高帅富们照样穿着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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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极的雪山特别像中国的山水画。。。废话,这不就是山和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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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尹港

上午的活动是橡皮艇游览佛尹港漂浮的冰山。船上的80多人分成了两组,企鹅组9点出发,企鹅组下船后海豹组的人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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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船的一个墨西哥小孩儿耷拉着脑袋,东倒西歪,我还以为是闹情绪,结果人是在打瞌睡!!他爹妈不得不一人一边拽住他,否则他估计得变成海豹的午餐。不知道20年后等这小P孩长大了,世间还有没有南极冰盖。那时候,他年迈的父母估计会说,“还记得你7岁那年我们带你去南极的海上,万籁俱静,海上漂浮着碧蓝泛青的冰山,浮冰上蹲伏着懒洋洋的海豹。。。屎孩子,你在打瞌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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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冰激凌船

佛尹港是以挪威捕鲸大亨佛尹命名的。20世纪早期,曾有一些佛尹名下的捕鲸船停靠在此。当然,这位大亨最为著名的是发明了带炸药的捕鲸标枪:捕鯨炮。捕鯨炮的发明极大地提高了效率,捕鲸业一下子从冷兵器时代进入火器时代。

1915年1月,沙克顿的坚忍号刚刚冻进威德尔海的浮冰,而在800英里外的南极半岛,一艘挪威捕鲸船完成了当季的捕捞任务正准备返航。那个时代,高端的远洋捕鲸船实际上就是座移动工厂,船上配备了炼油炉,巨大的储油罐等,这样捕鲸船可以接连几年在海上作业都不用返回陆地。这艘挪威捕鲸船就是当时最先进的全钢船。不幸的是,在庆祝晚会上,一盏油灯不小心被踢翻了,火势很快蔓延到整个船舱,满载的储油罐使扑灭大火变得毫无可能。船长当机立断把这艘火船驶向岸边让船员逃生。船员全部得救,船则被南极永远没收。近100年来,贼鸥和海燕守护着它;冰雪堆积在船头,仿佛谁往那儿甩了一勺香草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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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鲸遗迹

杰拉许海峡一带曾是捕鲸盛行的地区。今天人们还能看到不少十字架,锚,小木船的遗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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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到捕鲸,大家可能会觉得是挺遥远的古代的野蛮行为。实际上,商业捕鲸直到1986年才被“国际捕鲸委员会”禁止。而且这个委员会和气候啊,原子能啊之类的组织一样,如果你不参加,则没有义务遵循它的规定。所以说,如果真想捕鲸,除了绿色和平组织之类的会来杀你全家,并没有特别有效的制止手段。真正让捕鲸业没落的不是人道或动物保护的制约,而是石油的发现和其他科技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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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饭

中饭是厚厚的牛扒。我大概只能吃下4分之一的分量,想分给旁边北极熊似的俄罗斯小伙,但被拒绝了——可能人家想:你以为我长得壮就得像猪一样吃啊。小伙的老爸能说一丁点英文,小伙子和妈妈一句英文都不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长着圆圆的眼睛戴着厚厚的眼镜的北极熊小伙显得十分腼腆,总是弓腰驼背,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眼神闪烁跟头惊慌失措的小耗子似的,萌死了。 我想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家门口的北极,但似乎完全无法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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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

午饭后大家在排队等着去下一个景点时,突然有人惊呼“鲸鱼!”。于是嗖的一下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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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头座头鲸围着我们的船又唱又跳又喷水。一会儿游到左舷,一会儿又从右舷冒出来。大家扛着长枪短炮跟着从左舷冲到右舷,从右舷冲到船桥,从船桥冲到船尾。。。像孙子似的被这俩头鱼玩儿得满头大汗。臭小子!你们等着,下次放小日本来捕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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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船长(穿红色马甲的)也忍不住跑出来看了,说是今年的几次航行中第一次看到这么淘气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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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佛维尔岛

被俩撒欢的鲸鱼耽误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再次登上橡皮艇前往这一带最大的金图企鹅殖民地库佛维尔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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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像不像咱的国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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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企鹅,企鹅,更多的企鹅,我都忍不住想揍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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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看企鹅的豪宅有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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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峡湾里停着一艘红帆船,船上不见人影。奥古斯丁说他们可能上山滑雪去了。

    坐这样的帆船来南极,船票比我们的大船便宜得多,但由于帆船容量有限,不能搭载太多的员工,乘客必须帮忙干从清洁工到水手的各种工作。看起来很酷,不过等到过德雷克海峡的时候他们就死定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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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地被我们踩出了绿色的脚印.

    奥古斯丁说绿色的其实是一种藻类。我这才意识到3年前在阿拉斯加看到的“粉雪”不是花粉染色,而是几百种在雪里生长的藻类之一开出的花儿罢了。回来后查资料才知道粉色的雪又叫西瓜雪,除了颜色相像,据说还是西瓜味儿的——但是听说吃下去会拉肚子,所以就不鼓励大家去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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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冬季,雪藻死气沉沉地被雪一层层地压着冬眠,春天一到,它却会顺着融化的雪水爬到接近太阳热气的积雪上层进行繁殖 —— 要知道,藻类可是植物。真是奇妙的东西,据说它链接了一整个丰富的极地雪下生物世界。我要是朱丽叶特,才不研究什么劳什子海鸟呢,研究雪藻多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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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程的橡皮艇带我们绕进冰川里面去看。幽蓝得像荧光灯照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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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帕布罗平时基本为橡皮艇司机打下手,今天司机可能人手不够什么的,他终于翻身从后台走到了前台,遂抓紧机会装起了大尾巴狼,“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帕布罗煞有介事地宣布。

    下船的时候,帕布罗盯着我的衣服看了看,说“我有个礼物给你。” 遂从兜里掏出一根眼镜脚。原来他注意到我挂在衣襟上的墨镜缺了个脚,正好跟他前一天捡到的那根是一对。帕布罗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修好。” 我欢呼雀跃地把残疾墨镜交给了帕布罗。handyman! 跟外国流氓文学里描写的一样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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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船上中国人又凑到一起交换照片和八卦。律师姐提醒大家注意号称博士的印度人,早上的橡皮艇分组巡航他把自己的名字登记进了两个组,也就是说他去了两次。擦!兰州这种就爱贪小便宜星来的人怎么没想到这招!律师姐总结说,印度人偷奸耍滑的本事和中国人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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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儿时梦想

阿蒙森先要尽快多积点海上工龄以便拿到船长资格证。他决定在自己家的“奥斯卡”号商船上挣工分。奥斯卡号停在西班牙的港口,为锻炼身体,阿蒙森和二哥莱昂从奥斯陆骑自行车穿越欧洲大陆到达西班牙。奥斯卡号的目的地是佛罗里达的木材港口。整个航程中,阿蒙森除了刻苦研读极地探险书籍,吃生海豚肉以证明其可吃(若遇海难搁浅,这是非常实用的知识),还买了一堆上好的山核桃木——这是当时做滑雪板最好的材料,阿蒙森已经在为将来的极地探险作物料准备。

1900年,阿蒙森28岁,他觉得是时候开始自己的探险了。阿蒙森决定实现年少时的梦想:打通弗兰克林未完成的西北通道。不过,年近而立的阿蒙森早已脱去了小男孩单纯追求英雄主义的幼稚,杰拉许和南森都教会了他要把个人动机穿在科学考察这件伟光正的外衣下面。由于北磁极正好在西北通道上,阿蒙森就打着验证北磁极是否移动的旗号来试探各方反应(罗斯爵士,就是发现罗斯海和罗斯冰架的那个罗斯已于1831年发现了北磁极)。奥斯陆天文学院反应热烈,并介绍阿蒙森去德国师从最著名的专家学习如何观察和获取地磁数据。经过40天的刻苦学习,阿蒙森回到挪威。怀揣海上经验和外国文凭的双重底气,阿蒙森再次觐见南森禀报他的北磁极科考计划,南森表示赞赏。从这一刻起,阿蒙森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切实可行了。

在付诸实践之前,谨慎而完美主义的阿蒙森决心再练练在极地冰海里驾驭小船的能力。他来到北冰洋边上的挪威捕鲸港特罗姆瑟,却发现捕鲸船上的乘客床位稀少且昂贵,于是他写信给大哥奥古斯塔夫要求兑现自己的那份遗产以便买下一艘捕鲸船。此时已经面临财务困境的奥古斯塔夫虽然不赞同弟弟的不务正业,但仍然诚实地将钱汇了过去。

阿蒙森买下了一条和自己年龄一样,名叫“佳阿”的小帆船。所有人都说,这样的小船不可能应付北极的浮冰,而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研读极地探险史的阿蒙森坚信“小而精”才是极地生存的法则,如果弗兰克林当年率领的是8名,而不是128名船员,也许反倒有生还的可能。后来带回弗兰克林团队人吃人惨剧故事的苏格兰探险家雷伊博士算是“小而精”教教主,当时的英国探险队盛行大手笔,而雷伊博士的小团队勘探的1千多英里海岸线,平均每英里成本才两英镑多。雷伊博士对阿蒙森最大的影响是他对爱斯基摩习俗的学习和尊重,这在视爱斯基摩人为野蛮人的19世纪不但是一种勇气,更是在极地环境中提高生存率的大智慧。阿蒙森将在自己的西北通道探险中虔诚地学习和采用各项爱斯基摩技艺。

5个月后,阿蒙森从冰海捕鲸实习之旅凯旋而归。但完成佳阿的大修后,西北探险的资金完全没有着落。当被问到怎么解决资金问题时,阿蒙森回答,“只能靠我的信用和幸运了。” 幸运之神扮成了一个药剂师的样子降临到阿蒙森的世界。几个星期以来,特罗姆瑟的药剂师扎夫天天看见一个怪怪的陌生人经过他的店铺。这个怪人走路的时候膝盖微屈,似乎在滑雪的样子。扎夫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药剂师,他还是奥斯陆一家报纸的业余记者。记者的直觉让扎夫觉得这个怪人身上一定有可以登报的故事。

一圈打听下来,扎夫得知这个怪人买了小船佳阿,但没人说得清佳阿能用来干啥。于是扎夫跑到阿蒙森的旅馆当面询问。天生记者料的扎夫从内向低调的阿蒙森嘴里不但套出了他的西北计划,还套出了他的财务困境。他建议阿蒙森利用媒体进行炒作,炒红了才方便拉赞助。阿蒙森半信半疑地听从了扎夫的建议,他的西北计划成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奥古斯塔夫果然趁势替弟弟拉到了几笔赞助。阿蒙森和扎夫也结成了一生的友谊,后来的几次探险都是靠扎夫帮阿蒙森搞到最好的皮草,鹿皮靴和睡袋等物资。

在付诸实践之前,谨慎而完美主义的阿蒙森决心再练练在极地冰海里驾驭小船的能力。他来到北冰洋边上的挪威捕鲸港特罗姆瑟,却发现捕鲸船上的乘客床位稀少且昂贵,于是他写信给大哥奥古斯塔夫要求兑现自己的那份遗产以便买下一艘捕鲸船。此时已经面临财务困境的奥古斯塔夫虽然不赞同弟弟的不务正业,但仍然诚实地将钱汇了过去。

阿蒙森买下了一条和自己年龄一样,名叫“佳阿”的小帆船。所有人都说,这样的小船不可能应付北极的浮冰,而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研读极地探险史的阿蒙森坚信“小而精”才是极地生存的法则,如果弗兰克林当年率领的是8名,而不是128名船员,也许反倒有生还的可能。后来带回弗兰克林团队人吃人惨剧故事的苏格兰探险家雷伊博士算是“小而精”教教主,当时的英国探险队盛行大手笔,而雷伊博士的小团队勘探的1千多英里海岸线,平均每英里成本才两英镑多。雷伊博士对阿蒙森最大的影响是他对爱斯基摩习俗的学习和尊重,这在视爱斯基摩人为野蛮人的19世纪不但是一种勇气,更是在极地环境中提高生存率的大智慧。阿蒙森将在自己的西北通道探险中虔诚地学习和采用各项爱斯基摩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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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月后,阿蒙森从冰海捕鲸实习之旅凯旋而归。但完成佳阿的大修后,西北探险的资金完全没有着落。当被问到怎么解决资金问题时,阿蒙森回答,“只能靠我的信用和幸运了。” 幸运之神扮成了一个药剂师的样子降临到阿蒙森的世界。几个星期以来,特罗姆瑟的药剂师扎夫天天看见一个怪怪的陌生人经过他的店铺。这个怪人走路的时候膝盖微屈,似乎在滑雪的样子。扎夫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药剂师,他还是奥斯陆一家报纸的业余记者。记者的直觉让扎夫觉得这个怪人身上一定有可以登报的故事。

一圈打听下来,扎夫得知这个怪人买了小船佳阿,但没人说得清佳阿能用来干啥。于是扎夫跑到阿蒙森的旅馆当面询问。天生记者料的扎夫从内向低调的阿蒙森嘴里不但套出了他的西北计划,还套出了他的财务困境。他建议阿蒙森利用媒体进行炒作,炒红了才方便拉赞助。阿蒙森半信半疑地听从了扎夫的建议,他的西北计划成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奥古斯塔夫果然趁势替弟弟拉到了几笔赞助。阿蒙森和扎夫也结成了一生的友谊,后来的几次探险都是靠扎夫帮阿蒙森搞到最好的皮草,鹿皮靴和睡袋等物资。

1902年5月,阿蒙森回到奥斯陆。除了招募队员,他还亲自监督改良作为探险口粮的干肉饼的制作,又获得了另一名挪威探险家的整个雪橇狗队, 在挪威和德国参加了一段时间的地磁技术实习,并在南森的引荐下拜会了极地探险超级大国英国的名流宗师。但是钱仍然没有凑齐。南森两肋插刀,替阿蒙森向瑞典国王求助。此时的南森不但是极地探险的大哥大,还是挪威暗潮涌动的独立运动的领军人物。国王为了维稳,立即抓住这个讨好独立运动教主的机会,爽快地给了一笔赞助。再加上哥哥莱昂和一个表兄的慷慨解囊,阿蒙森和5名精心挑选的队员终于在1903年6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起航了。据说当挪威海岸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之后,阿蒙森端起酒杯祝酒说,“兄弟们,债主们终于不见了。”

和别的船队等级森严的管理模式不同,阿蒙森的6人小组没有严格的上下级之分,阿蒙森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共和国。。。每个人独立自主时才会自律。。。”在佳阿号上,没人发号施令,每个人却都各司其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曾是个差生所以对学术界人士怀有敌意,佳阿号虽然打着科考的旗帜,阿蒙森却拒绝招募任何科学家,他坚持说一般的科学观测不过是一套既定程序,普通人经过一些培训即能掌握,而“专家”们由于其下意识或非下意识的优越感却很容易抗拒领导权威从而影响团队团结——这也是阿蒙森在载有多名“专家”的比利时号上获得的观感。所以佳阿号的两名船员分别被培训了地磁和气象学。阿蒙森对医生持同样态度,他觉得甚至药剂师都比医生强。他曾想让扎夫加入,但扎夫婉拒了。于是阿蒙森就用一本医学百科全书和急救包凑合了。

佳阿号有如神助般地顺利驶入弗兰克林船队到达的最后一个海湾。对读弗兰克林故事长大的阿蒙森来说,这里就是他的麦加。他在甲板上待到很晚,默默缅怀了一番儿时偶像,用咱中国人的话说,就是还愿了。

10月3号,佳阿号被冻进了浮冰。接下来的两年里,阿蒙森的探险队学会了猎鹿,掌握了狗拉雪橇技巧,更重要的是,他们和附近的爱斯基摩人建立了联系,开始以物易物的贸易(和在佛罗里达购买滑雪板木料一样,这次阿蒙森购买了大量爱斯基摩皮衣),并采用了爱斯基摩人的着装,学会了造雪屋。有次,一个爱斯基摩人为示友好,当场脱下自己的鹿皮内裤送给阿蒙森,阿蒙森偷偷惨叫一声坑爹,硬着头皮穿上。

咱的领队奥古斯丁讲了个爱斯基摩人的段子。说春天来了,有个爱斯基摩人走到很远的草原去割草,走到了才发现草只发了个芽,于是他就坐下来,等草长高。就像那些著名的讽刺金发美女的“blonde 笑话”一样,这是无数嘲笑爱斯基摩人懒散劲的笑话之一。而阿蒙森的观察结论是,爱斯基摩人这种祖传的温吞劲可以减少出汗的风险——在高寒地带,出汗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冻伤,重则送命。而且,匀速运动显然比爆发式运动更能保存体力。阿蒙森仔细记录爱斯基摩人的生活细节,不但为他将来的极地探险积累了实用知识,也为后人研究爱斯基摩文化留下了重要参考。

1904年4月,阿蒙森和一名队友驾着狗拉雪橇在浮冰上折腾了20天后到达了73年前罗斯测定的北磁极位置,他们测到的数据表明磁极已经飘到了更北的位置,由此成为证明磁极移动的第一人。借科考的名目实现儿时梦想的阿蒙森当然对此学术性的第一无甚兴趣。相比之下,他在途中观察到的雪橇狗的行为更让他兴奋。阿蒙森不但观察到狗在有人领跑的情况下状态最佳——因为哪怕是专业雪橇狗,在没有参照物的冰雪荒原中也会感到茫然,有人在前面领跑则改变了这种困境;他还发现当他们把一条拒绝工作的狗杀死后,其他狗毫不介意地大啖其肉。(阿蒙森和队友也试着吃了几块,觉得“味道很棒”。)这个观察结果奠定了以后的极地探险队对雪橇狗先用其力,后饲其肉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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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冰上渡过两个冬季后,佳阿号在1905年夏天浮冰解冻后继续朝阿拉斯加航行。小帆船在星罗棋布的群岛间提心吊胆地蛇行。8月26日,阿蒙森在船舱里听到队员在甲板上兴奋地大喊 “船!船!” 对面有船驶来,这意味着他们已经驶出了西北通道——这条探险家们为之奋斗了3个世纪的水路。阿蒙森写道,“西北通道打开了,我儿时的梦想实现了。我的喉咙痒痒的,眼泪涌了出来。。。”

不过,在新闻没有到达媒体以前,他们只算成功了一半。阿蒙森急着赶往最近的电报站,但在加拿大海岸他们再次被浮冰冻住,佳阿号不得不在那里渡过第三个冬季。所幸阿蒙森的哥哥早已在南森的帮助下游说了美国政府将“全力协助阿蒙森船队”的精神下达到了基层。一艘美国捕鲸船船长邀请身无分文的阿蒙森加入他和两个爱斯基摩人的队伍,通过陆路赶往最近的电报站:500英里外的阿拉斯加鹰城。

在极地的初冬,60岁的船长坐雪橇,爱斯基摩人走路,阿蒙森滑雪,经过40天的艰难旅程,于1905年12月5日半夜到达了育空河岸的鹰城,当时气温为摄氏零下52度。阿蒙森立即赶往当地兵站,也是美国电报线的终点,向南森宣布胜利的喜讯,在7毛5一个字的单价下,他还没忘记加上一句“跟随前辈的足迹”。这份电报共1000多字,收费755美金。由于阿蒙森已经身无分文,电报是以“对方付款”的方式发出的。

然而,“对方付款”需要事先安排,阿蒙森出发前当然没想到这一茬。所以电报传到西雅图被阿拉斯加电报局长拦截下来,并立即透露给了美国报纸。当阿拉斯加电报局长的上司,格里利准将听到此事后,他让阿拉斯加电报局长不要声张,然后联系了挪威使馆,使馆答应担保阿蒙森的电报费,于是三天后南森收到了这封电报。问题是,阿蒙森的新闻已经由美国报纸传向世界,原本和南森达成协议高价刊登阿蒙森独家新闻的欧洲报纸遂拒绝履行合同。南森怒而拒付美国电报费。顺便说,格里利准将自己也是极地探险家,且是南森的死对头。

阿蒙森得知这整个闹剧后,只能哑巴吃黄连。但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昂贵的教训教会他在之后的极点赛跑中使用电报时不可思议地谨慎。

阿蒙森得知的第二个新闻是,当他在浮冰上日复一日地搜集地磁数据时,挪威独立了。他带着瑞典国王的恩惠开始的探险,在凯旋时却要向一个丹麦王子效忠了(挪威长期以来没有自己的王室,所以议会邀请了丹麦王子卡尔担任挪威国王。卡尔在位52年。直到今天,卡尔和他的后代依然深受挪威人民爱戴)。1906年11月阿蒙森载誉归国。此时南森已是挪威驻英国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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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5天

纳克港

早上的登陆由于风急浪高被取消了。咱中国人又聚在一起开八。律师姐的同屋是个非常合群的英国胖妹子。她的行李据说重达30公斤,包括洗衣粉,衣架,晾衣绳,4,5个u盘加硬盘加电脑,还有一个要带到南极大陆上去“开光”的企鹅大玩偶;另一个英国胖妹两周前刚去完南极,十分喜欢,下船后立即又买了张船票,搭乘原班人马的船把南极再复习一遍!她的逻辑是:这样省的以后再来还得买一次昂贵的国际机票;警花姐的同屋是个乖巧的荷兰女孩儿,每天晚上都花很长时间写日记;我的同屋自从第二天起就几乎不回来睡觉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睡了,还是就是跟其他高帅富和白美富们party到天亮?印度博士在船上结识了一个波兰人,他们相约明年开卡车穿行西伯利亚;一位来自马耳他的大姐说她是第一个踏上南极大陆的马耳他人;咱的乡镇企业家“高端”在暗暗撮合一个澳大利亚小伙和一个日本姑娘;我一直懊悔的是,怎么没在这八卦的良辰美景下让警花姐讲几个惊悚的破案故事!

下午天气好转,我们登陆纳克港,这是第二次“大陆登陆”。

  • 纳克港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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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山顶俯瞰峡湾里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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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遥看咱的船就像玩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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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纳克港图片

  • 走我前面的印度老太太大概有点恐高,她家老头子(不是那个博士,是另外一个)也不管她,自顾自地看风景。我一直把老太搀到山顶。下山走到一半却听老太在后面喊“叫那个中国女孩儿回来!”。原来她要下山了,还是恐高,不去叫她老公搀她,却认准我了。。。我只好折回去把老太深一脚浅一脚地扶下山来,从头到尾也没听她说声“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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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古斯丁在山下闲得无聊,就搓雪球玩儿。看我过来就把雪球砸过来,丫以为中国人个个都会无影脚,还好我躲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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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后面的人索性直接用屁股抄近道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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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船上,工作人员已经在甲板上在风雪中,烧起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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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

斯科特生于1868年,比阿蒙森大4岁。19世纪后期是大英帝国由盛转衰的时代,斯科特家是这样一个没落时代里一个没落的中产阶级家庭。到斯科特父亲这辈,家产经营不善,但还尽力维持着一个体面外表。为了保持家族传统,更为了维持一个说得过去的社会地位,斯科特小小年纪就被父亲送往海军学校,斯科特的弟弟则进入陆军学校。

从军校毕业后,斯科特先后在几艘巡洋舰上服役并以优异成绩从鱼雷培训班毕业。斯科特29岁时,父亲去世,随后弟弟也病亡,两个还留在母亲身边的妹妹不得不开了个小裁缝店贴补家用。这一时期唯一的好消息是,另一个当演员的妹妹嫁了个仕途冉冉上升的议员。但斯科特自己的仕途却遇到了瓶颈。

拿破仑战后的英国海军无所事事,普通士官没有机会靠实战中的英勇表现升迁,而库克船长开创的海军探险似乎提供了一条官兵在和平年代往上爬的捷径。皇家地理学会会长马克汉爵士是海军探险最起劲的鼓吹者。他年轻时曾将秘鲁严加保护的国宝,治疗疟疾的特效药金鸡纳树苗成功运往印度种植从而获得丰厚奖金,他还参加过对弗兰克林的搜救并深深迷上了极地探险。马克汗在英国探险界的影响力相当于南森在挪威 。

马克汉一直梦想重振英国海军极地探险的雄风,然而世道变了,尤其经过弗兰克林的惨剧后,海军不再热衷于这劳命伤财的游戏。煽动海军不成,马克汉就退而求其次打算组织一次主要由海军军官组成的民间探险。

1899年6月,阿蒙森刚刚结束他在比利时号上的第一次南极之旅回国,博克格莱维克正在渡过人类在南极大陆的第一个严冬,英国海军的鱼雷专家,斯科特上尉来到马克汉爵士的寓所。就着茶点,斯科特表达了他想指挥马老的南极探险队的想法。

31岁的斯科特已经当了10年的上尉了,没有战争,没有一个好爸爸,没有任何出彩的表现,他毫无升迁的机会。没落中产阶级孩子出人投地的野心噬咬着他,极地探险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但表面看来,斯科特的想法似乎不切实际,毕竟他从来没和任何极地探险,甚至和冰雪有一毛钱关系。然而, 仿佛命中注定似的,马克汉原本的候选人此时因酗酒丑闻出局,年近7旬的马老迫切期待收一个有潜质的年轻人到自己的羽翼下呵护培养。而斯科特,用一个朋友的话说,“当他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其魅力无人可及”。况且,坊间还流传马克汉是个喜欢英俊男孩的同志——当然,马克汉竖敌不少,这类谣诼也难辨真假。不管什么原因,斯科特如愿以偿了。1900年他被任命为“国家南极探险队”指挥官。

在马克汉的引荐下,斯科特前往挪威拜访了一干包括南森在内的极地探险名流,并第一次详细了解到滑雪和狗拉雪橇技艺,南森还安排他会见了极地船舶制造专家。不过,斯科特和马克汉一样,认为滑雪并不适合南极的地形,狗拉雪橇太残忍,而和极地船舶专家的见面被他认为是“浪费时间”。基本上,阿蒙森花了10年时间苦练的技艺,斯科特花了两周时间就否定了。离开挪威后,斯科特又前往丹麦会见了干肉饼制造商,之后又前往德国拜见了也在准备南极探险的德国教授。

此时,德国,苏格兰,法国和瑞典都在准备自己的南极探险。德国探险队给斯科特留下的深刻印象不是他们的高效和先进,而是探险队指挥官的绝对权威。斯科特回到伦敦便开始着手排除异己,竖立自己的绝对领导权。这次探险既然打着科考的旗号,委员会就安排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地质学家作科学领队来领导陆上人员—— 这意味着斯科特只有海上指挥权。海军情节膨胀的马克汉可不想让平民掌权,斯科特就趁机和他联手迫使这位地质学家辞职,斯科特顺理成章地做了海陆两栖大统帅。

不过有些开后门进来的人斯科特也没有办法。比如,沙克顿。沙克顿是半个爱尔兰人,从小酷爱阅读,尤其是文学,但学校教育让他觉得枯燥乏味,于是16岁就去作了海员,24岁拿到了船长资格证书。英国和南非的布尔战争开始后,沙克顿调到运兵船上工作,在船上结识了一名上尉。上尉的爸爸正是斯科特探险队的赞助者之一。沙克顿的滔滔不绝迷倒了老人家,他将沙克顿五星推荐给马克汉。对赞助商塞进来的人,斯科特无法拒绝。

另外一个赞助商也塞了两个人,一个是医生,另一个是副指挥阿米蒂奇。两人都参加过北极探险。

还有些人员入选大概是靠“眼缘”了,比如后来成为斯科特死忠的威尔逊。这天,刚从剑桥医学院毕业的威尔逊在伦敦动物园里的鸟笼前为一本杂志画插图,被动物协会会长撞见,会长正在帮探险队的医生物色一名助手兼动物学家,遂推荐威尔逊去应聘。其实威尔逊本人对南极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况且他还得过肺结核。但威尔逊的叔叔是皇家地理学会会员,就安排了他去面试。没想到斯科特对威尔逊一见倾心,虽然知道他的肺结核病史,也照样将他收下。

斯科特又招募了20几名海军官兵和一些商船水手,包括后来被沙克顿留在大象岛作领队的怀尔德。在最后时刻,斯科特又托人从西伯利亚买来了几十只雪橇狗,但却拒绝了这笔买卖的联系人,也是雪橇狗专家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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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沙克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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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8月,当阿蒙森在为西北通道积极筹备的时候,斯科特意气风发地站在“发现号”的甲板上驶出了英吉利海峡。

1902年1月,发现号游曳在罗斯冰架以北,发现了冰架东端一段戳出冰雪的石山。此时维多利亚女王已死,爱德华七世继位,于是斯科特将20世纪南极的第一个地理发现命名为“爱德华七世国王领地”(后改名为“爱德华七世半岛”);罗斯冰架西端的那块陆地在61年前已被库克船长命名为“维多利亚领地”。维多利亚领地和罗斯冰架之间的麦克默多海峡里还有一座罗斯岛。巨大的冰架像一块干透的胶水一样把罗斯岛和南极大陆粘在了一起。罗斯岛和冰架东端的鲸鱼湾将在9年后成为极点赛跑的两个起跑点。

在冰川间迷失了一阵子后,发现号停下来放出了热气球。斯科特爬进气球的篮筐在冰架上空漂了一会儿,成为第一个在南极上空“飞行”的人。从空中俯瞰,罗斯冰架一直向南延伸。正如在南极大陆越冬的第一人博克格莱维克所说,冰架是通往南极点的公路。轮机长兼摄影师斯科尔顿看着这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一片,则有了发明雪地摩托的想法。

原本的计划是发现号放下登陆团队后则和剩下的队员返航,第二年夏天再回来接应登陆团队。但这时斯科特改变了主意,决定整个团队都在南极越冬。于是发现号继续西行,寻找一个冬季港湾,最后在麦克默多海峡的罗斯岛边抛锚。船员在小岛最南端建起了小木屋,这就是后来许多探险队的必经之路:窝棚点。目前最大的南极科考站,美国的麦克默多站也建在此。

律师姐的同屋,英国胖妹说她有个朋友曾在麦克默多工作,此人回到国后跟朋友们八卦站里的种种,比方,在站内越冬的人看见新来的人都会像看见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因为在南极渡过一个冬季后,病毒都已被低温杀死,而“新来的”等于是“文明世界”来的带菌者。还有,“11号屋”,“噢。。。你可不想去11号屋。。。no no。。。” 英国胖妹举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表情突然诡异起来,声音则变成了恐怖片的旁白。。。听众的汗毛都有点小立。。。原来麦克默多站代号为11的小屋是专门用来关押在极夜里发疯的人和罪犯的。

发现号在抛锚以后的第一个风波就是厨子被关了禁闭。厨子本是新西兰的一介草民,不买账船上实行的严苛的大英帝国海军制度。被关了禁闭后还逃跑了两次,最后斯科特下令把他绑在甲板的绞盘边,“几小时后他就老实了”—— 斯科特在日记里写道。看到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觉得厨子很萌,“逃跑了两次”,这里是南极诶,大哥,你想逃哪儿去?往菜里吐口水不就结了吗。

发现号的第一次行动是要到罗斯岛北端去留个鸡毛信以便将来的搜救船可以知道他们的踪迹。斯科特将一些滑雪板和雪橇交给一队既没经验也没训练过的队员就让年轻的中尉罗伊兹带领着出发了。由于掌握滑雪技巧的快慢程度不同,这队人在半路上分成了“滑雪粉”和“滑雪黑”两组并相持不下,“滑雪粉”的罗伊兹索性将滑雪黑和雪橇狗都一并退回,他带着滑雪粉们继续上路。但缺乏雪地经验的队伍最终被冰架与岛屿边缘交汇的复杂地形击退了。更加不幸的是,一个队员还在暴雪中跌下冰崖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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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天

洛克罗伊英国站

洛克罗伊是我们这次将到达的最南端:南纬64° 49′。昨晚下了一晚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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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远处就是洛克罗伊。明明是大白天,明明是跟唐诗宋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我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风雪夜归人”,“与吾酿酒扫柴扉”之类的。。。这旁边要是再来俩企鹅,估计要联想到“春江水暖鸭先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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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克罗伊岛在1904年被法国探险家发现,在二战中曾为英国军事基地,之后作为研究站直到1962年停止运营。1996年“南极遗产信托”将年久失修的棚屋重建成一个博物馆兼邮局和小礼品店,小店的收入用于博物馆日常维护。岛上的工作人员都是志愿者。奥古斯丁告诉我们其中一个志愿者会先上船来给我们介绍一下,顺便洗澡(其实这恐怕是主要目的)。

    说到另一个年久失修可能要倒塌的英国站,听众里有人嚷嚷了句什么,奥古斯丁立马把背带裤的背带撂下,摆出拳击的姿势跳了两步,说 “什么?你要把我心爱的英国站给废了?英国佬,你想跟我单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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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克罗伊的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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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企鹅跟雪跟黑色的岩石天人合一,完美的掩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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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国绅士们守护着自己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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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点博物馆和小店的志愿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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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志愿者们生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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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姑娘手里拿的是这房子的绝缘/保温材料。她说保温层如此有效,她们夏季基本靠做饭的温度就够取暖了,不用另外开暖气。

    志愿者们在一般会在岛上生活5个月左右,由于融化雪水十分耗时,平时的淡水多向路过游船索要,也顺便上船洗澡。我问没船的时候洗澡怎么办,姑娘淡定地说,“不洗。” 又补充到,“但也会用湿巾擦洗。” 姑娘说,总有游客会问她们会不会觉得孤独无聊什么的,事实上,她们忙得要死,几个人打理一个岛,除了维护博物馆,还有科考工作,如搜集企鹅数据等,根本没有空余时间来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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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岛上的企鹅分了两组作试验,一组开放给游客,一组是隔绝的,经过志愿者10年的观测,结论是两组并没有太大区别—— 我心下暗想,当然没有太大区别,人都得离企鹅5米以上,又不许摸又不许喂的,上岛前还得把靴子洗得一尘不染的,能有多大影响啊。

    小屋的地基能遮风挡雨,企鹅也不傻啊,赶紧搬来住了。看看,你们以为企鹅都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冰清玉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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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iu!

    那位带刷卡机来的大叔曾笑言,不知道为什么,岛上的志愿者们总是姑娘。我问是否是刻意为之,姑娘答说,no no, 她们当然希望能招到壮丁,无奈面试合格的碰巧都是女孩儿。我问有什么要求,她们说电器木工泥瓦活儿什么都能干一点当然最好,但最重要的是积极乐观合群的性格。又问她们招工手续上有什么要求,是不是必须得是英国人,答曰,不论国籍,只要能在英国合法工作的人都行,因为这儿毕竟是英国站 —— 其实也就是说,没有英国工作签证之类的普通外国人还是不行的。我还问了个广大网民关心的问题,“能上网吗?”,答说可以通过卫星,但十分昂贵,所以一般她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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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现在的博物馆,以前的英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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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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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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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厨房的台子上放着当时的企鹅菜谱,翻开的这一页是企鹅胸脯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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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游客们在埋头写明信片。因为是英国站,这儿的明信片会通过路过的游船带到福克兰群岛,从那儿再到伦敦,然后从伦敦寄到世界各地。所以交货时间基本在两个月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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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蜘蛛侠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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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吃剩下的鱼骨头似的是鲸鱼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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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见小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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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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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道蜘蛛侠怕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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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恩湾的著名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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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的南极之旅

发现号的第一次行动是要到罗斯岛北端去留个鸡毛信以便将来的搜救船可以知道他们的踪迹。斯科特将一些滑雪板和雪橇交给一队既没经验也没训练过的队员就让年轻的中尉罗伊兹带领着出发了。这一队人在半路上由于掌握滑雪技巧的快慢程度不同,分成了“滑雪粉”和“滑雪黑”两组并相持不下,“滑雪粉”的罗伊兹索性将滑雪黑和雪橇狗都一并退回,他带着滑雪粉们继续上路。但缺乏雪地经验的队伍最终被冰架与岛屿边缘交汇的复杂地形击退了。更加不幸的是,一个队员还在暴雪中跌下冰崖送命了。

和斯科特的高高在上与独断专行比起来,掌管仓储物资及船上娱乐活动的沙克顿平易近人又活泼能干,深得群众喜爱。斯科特也不得不敬他三分,但心底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

斯科特仍然不看好滑雪和狗拉雪橇,于是他把本可以用于练习实战技巧的冬季用来给船员们上他们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的理论课如海洋学知识,以及举办业余剧场,足球比赛等。在冬季的极夜里,斯科特还萌生了征服南极点的野心。他偷偷向威尔逊透露了这个计划,并邀请他加入。发现号上除了大批的海军官兵,还有三个有极地经验的队员,而斯科特却单单挑了一个既不是海军,也毫无探险经验,还得过肺结核的平民。也许正是威尔逊的“不够格”才使没有安全感的斯科特觉得放心吧。威尔逊受宠若惊地答应了。从这天起,他便成了斯科特的桑丘·潘萨。

威尔逊坚持除他和斯科特外再增加一个名额,斯科特就邀请了威尔逊的好朋友:沙克顿 。在最后时刻,斯科特决定使用之前他不看好的狗拉雪橇。他把雪橇狗交给沙克顿,让他在几周内学会驾驭。——斯科特的传记作家,也是当代最著名的探险家费恩斯爵士在筹备1993年的横穿南极探险前曾咨询一位雪橇狗专家,那位专家不建议他使用狗拉雪橇,因为要想和雪橇狗达到天人合一的配合,至少得训练两年。

斯科特对雪橇狗的态度一直非常矛盾。一方面他觉得狗拉雪橇(然后杀而食之)太残忍,另一方面他对狗又敬而远之,多数时候他管狗叫“野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抽它们,什么时候该鼓励它们。斯科特写道:“还没有一只狗从极地探险中活着回来。。。很难冷静地思考谋杀这么聪明,有个性,而且很可能已经成了你朋友的动物。。。当然这也可能是感情用事,狗难道就比猪羊高级吗?大家不是照样吃猪羊肉吗?。。。”

阿蒙森则似乎没有斯科特的困扰。平时他会把雪橇狗当成朋友和玩伴,把它们养的膘肥体壮,而不是像斯科特那样把狗远远地关在笼子里不理不睬,像刽子手不愿面对死刑犯似的。由于了解狗的习性和工作方式,阿蒙森团队在工作中能更有效地利用它们。挪威人认为极地探险中屠杀老弱病残的雪橇狗和把先死的狗喂给还活着的狗吃是一种实际的生存方式(虽然晚年的南森也承认他觉得有罪于狗)。后来的极点赛跑中,阿蒙森团队在启程前就讨论好了狗吃狗的先后次序—— 当然他们也自欺欺人地希望最终这会是不必要的。极点赛跑刚开始的时候阿蒙森船上有97只狗,后来再出生的如果是母的,就杀掉。再后来,老弱病残孕和发情的狗都被杀掉。阿蒙森在日记中写道:“。。。打算把42只狗带到南极高原,杀掉24只,剩下18只拉三个雪橇,然后还得再杀6只,才能喂饱剩下的12只返程。。。” 阿蒙森这么描述自己最喜欢的那只狗:“。。。它已经彻底累垮了,没什么用了。它被分成了15块。”

比较斯科特和阿蒙森,前者既深深地同情狗这种“兽类”,又不愿接触它们了解它们,或者说不愿“面对”它们,但最终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也照样虐待和屠杀它们;后者坦然接受探险家和雪橇狗之间的“合同”关系,即:“我给你好吃好穿甚至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我们一起苦练雪地技艺,到关键时刻你可得给我卖命。咱不是高级人类对低等兽类的关系,而是生意伙伴关系。”从这个角度看,斯科特和阿蒙森,不知道谁更虚伪谁更分裂?

顺便说,南极公约规定1993年后不得在南极使用狗拉雪橇跟人道主义毫无关系,只是为了保护南极生态环境免受外来物种的破坏,因此公约禁止除人类以外的任何外来物种进入南极。游客在南极登陆前后,靴子都要跟疯牛病时期的欧洲似的彻底冲洗,就是怕物种交叉感染 。

斯科特对狗的感情用事同样体现在海豹上。冬天到来之前,船上的医生想大量屠杀海豹来为冬天储存足够多的新鲜肉食,但斯科特认为那是不必要的残忍,再说他也对血淋淋的场面感到恶心。冬季过了一半,坏血症开始在船上蔓延。不仅是人,雪橇狗也因为大量吃饼干而造成维B缺乏等。春天到来后,在副指挥阿米蒂奇和医生的坚持下,全船人开始把海豹肉当药吃,总算把坏血症治好了。

1902年11月2日,斯科特,威尔逊,沙克顿走出营地,踏上了被一个水手称为“漫长的路途,孤独的路途,黑暗的路途”。人类试图到达南极点的第一次远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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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毫无经验的远征军穿着帽子和衣服分离的帆布外套(这样造成脖子暴露于冷空气中),几乎是第一次使用滑雪板,驾驭雪橇狗的经验仅限于一点仓促的练习。他们不了解滑雪板在不同的雪情下需要适当调整和修改以增减摩擦力,不知道狗需要积聚大量脂肪来负担巨大的工作量,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出现在狗前方时狗就跑得特别欢。。。又饿又累的雪橇狗拒绝工作,三个英国绅士只好亲自上阵帮忙拉雪橇。由于不堪重负,他们用了蜗牛接力方式,即先运一半物资到前方某点,再返回来拉剩下的一半,相当于每一英里的路他们要走三英里。

阿蒙森曾说,“人,才是南极的不可知因素。” 在这漫长而孤独的旅途中,斯科特和沙克顿终于爆发了冲突。探险差点就此而止,好在还有威尔逊这个和事佬,于是三个人磕磕碰碰地继续前进。

一个月后,第一条狗累死了。它被喂给了其同僚。亲眼看见狗的确吃狗,斯科特英国绅士的道德制高点突然跌破了底线。他决定让剩下的狗继续一路享用它们的同事,这样三人小组至少可以减少点口粮的负重。

到圣诞节的时候,他们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罐头食物,威尔逊和沙克顿都出现了牙龈肿痛,这是坏血症的典型症状。威尔逊想让斯克顿立即返程。一番争论之后,达成妥协,再走三天,争取越过南纬82度。三天后他们到了82° 15'。安营扎寨后,威尔逊和斯克顿继续向南滑雪了一英里直到82° 17',这是当时人类到达的最南世界纪录。沙克顿被留在帐篷里看狗 —— 这份被排斥在世界记录荣誉之外的轻视让他刻骨铭心。

1903年新年前夜,三人小组踏上了漫长,孤独,黑暗的回程。来时的好天气突然变成了风雪和大雾。除了饥饿,三人都患上了坏血症。沙克顿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多月后,在离窝棚点还有100英里时,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了。后来探险界流传着一个段子:说是沙克顿偷听到斯科特和威尔逊在帐篷外议论他,说他恐怕撑不过这次了。沙克顿在心里发誓:“我会活得比你们都长”。9年后,斯科特和威尔逊在离沙克顿昏倒处不到一英里的地方死去。沙克顿比他们多活了10年。

沙克顿强撑着跟上斯科特和威尔逊,哪怕不能帮忙拉雪橇,至少没变成队友的“负担”。1902年2月初,三人小组回到营地,发现马老送来了一艘补给船“早晨号”。在斯科特和威尔逊创造最南世界纪录的同时,副指挥阿米蒂奇也带着一队人马创了纪录,他们翻过南极山脉,成了第一批登陆(或曰“发现”)南极冰盖(南极高原)的人。

二月中旬,斯科特决定留在南极再过一个冬季,他打算把大部分商船海员随早晨号退回。他在给马克汉的信中写道,把商船和海军人员混搭是错误的选择。沙克顿的坏血症虽已痊愈,却也被斯科特勒令病退回家。斯科特还将没有创造更南的纪录归罪于沙克顿。阿米蒂奇替沙克顿求情也毫无用处。况且,阿米蒂奇自己也被劝回家。据说是因为阿米蒂奇太太出了什么状况,而斯科特出于绅士的谨慎和礼貌没有明说细节。但不论是病退还是其他原因,对一个堂堂男子汉而言,半途退出探险显然是一种耻辱,所以阿米蒂奇拒绝离开。由于阿米蒂奇和发现号有特殊的合同保障,斯科特也无可奈何。

沙克顿悲愤地离开后,斯科特开始准备“西征”。他带着之前阿米蒂奇西征的手下,沿着阿米蒂奇开拓的通道西进,却让阿米蒂奇在罗斯岛的营地留守。越过南极山脉到达高原后,斯科特命令大部分队员返回,他带着身体最壮的两个水手向西冲刺。这两个水手中的一个是士官埃德加·埃文斯,他也是后来极点赛跑中的一个戏剧性和悲剧性人物 。

和上次的南征一样,这又是一次漫长的,孤独的,黑暗的生死赛跑。两个月后,他们回到营地。斯科特成了当时最南和最西两个纪录的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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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初,"早晨号“和”新地号“两艘救援船在英国政府的命令下,前来“搭救”斯科特的探险队(沙克顿曾被邀请作救援队队长,但他拒绝了)。两艘救援船带来的命令是,如果发现号不能脱困,则探险队必须弃船回国。原来,海军觉得发现号冻在浮冰里长达两年是不负责任地烧钱。2月中旬,在对浮冰又锯又炸之后,再加上老天帮忙,发现号终于突破冰块的包围启航了。

就像南森当年帮阿蒙森获得瑞典国王的赞助一样,面对海军的敌意,马克汉设法搞到了爱德华七世的支持,国王给斯科特的贺电被刊登在报纸上。斯科特的妹夫又当上了皇家铸币局局长。天时地利人和,斯科特被提拔为舰长。不过,斯科特毕竟已经离开海军4年了,且不说他在当上尉的10年里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绩效,真让他指挥一只战舰领导们也觉得有些惴惴。所以当斯科特申请长假去写书时,领导们马上同意了。

一年后,情节跌宕起伏,但略去了拿狗喂狗,与部下的冲突,坏血症在船上的爆发,以及其他探险队员的重要或不重要的发现成果等细节的《发现号之旅》出版,并成为畅销书。两年后,阿蒙森也出版了他的西北通道之旅,他也略去了一些细节,比如中途被劫的电报。阿蒙森的书反响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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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天

欺骗岛

今天要去沙克顿在坚忍号沉没后曾试图到达的欺骗岛。欺骗岛上有活火山,最近一次爆发是1970年。我们在大风大雨中从“电话湾”登陆——大家失望的发现电话湾里根本没电话!

爬上一个小山坡,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按说这山也没多高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么累,可能是因为天气恶劣吧。

  • 欺骗岛图片

  • 俯瞰一个次级火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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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岛游泳

今天有个重头戏:欺骗岛可以游泳!

从山上走回岸边时,我的手套和衣服裤子全湿透了——防水裤是问卖船票的代理免费借的,我和我同屋(她也在同一家租的,还花了30美刀)从第一天登陆就发现这裤子不但不防水,而且连快干都不是,在大暖气下晾一个晚上都干不透。平时裤脚沾点水也就算了,今天这大雨从外湿到里简直危及人身安全了。

显然我不是唯一一个老弱病残,还有好几个人也吃不消了要求回船。于是大家被分成两队,回船的一队,去海湾另一端游泳的一队。我斗争了一会儿,决定忍到拍完泳照再回船 —— 不是我的泳照,能坚持到拍完别人再撤已经是我这老弱病残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就像后来一咬牙也跳进“泳池”的律师姐自夸的:身残志坚。

橡皮艇在凄风苦雨中开了差不多10分钟才到“泳池”。已经有先到的游了好一会儿了。由于火山灰是热的,他们都拼命把往身上扒灰。朱丽叶特形容他们扒拉火山灰的姿势像海豹煽动着鳍。

  • 欺骗岛游泳图片

  • 欺骗岛游泳图片

  • 发现一个非常漂亮性感的红色泳衣美女。原来是澳大利亚脑外科医生的太太,旁边看上去像偷窥狂的黑衣人其实就是医生在帮老伴儿拍照。

    后来我忍不住问老太多大了, 答55岁。

  • 欺骗岛游泳图片

  • 拍完照赶紧回到游船上洗了个热水澡才缓过劲儿来。到大厅里晃悠,悲催的墨西哥小帅还得做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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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与裸泳

大家都回船后,奥古斯丁在广播里说:“人们!我说,你们也太疯狂了吧!” 我拍了两张照片就撤了,没看到留下的“人们”到底有多疯狂。不过听说有的人从头到尾在水里玩儿了有半个多小时——要知道虽然火山灰是热的,海水可还是南极的温度。再说脱衣服穿衣服都是在露天。

听说小日本还裸泳了,事先还让同屋的蒙古王子拿笔给他前胸写了个“爱”字,后背写了“道”字。其实这小伙挺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日本美眉一直不太搭理他。跟日本美眉提起她同胞裸泳拍裸照的事,美眉鄙视地撇了撇嘴,似乎羞于与小伙子为伍。我开玩笑地让小日本给我看看裸照,丫忙不迭地把相机递给我,仿佛为终于有人肯赏光了感到高兴。。。

  • 疯狂与裸泳图片

  • 超萌的橡皮艇司机,右一的表情像不像小李子?

    本来要登陆半月岛(这儿有一个阿根廷的南极站),但风浪太大,被取消了。不过又有几头座头鲸跑来船边玩耍。南极之旅就这样曳然而止,剩下的是两天的返航。

  • 疯狂与裸泳图片

  • 遥望阿根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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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驴强过死狮子

沙克顿从发现号含恨回国后,当过记者,苏格兰皇家地理协会秘书,投机公司股东。。。还从过政。同时他也在寻求雪耻的机会。非常幸运的是,他的雇主贝德摩先生(后来的贝德摩冰川即是沙克顿为纪念他而命名)是个善解人意的有钱人(也或者是沙克顿施展了当年迷倒发现号赞助者的魅力),他答应赞助沙克顿的南极探险。1907年2月,沙克顿宣布他将从麦克默多海峡的营地出发向南极点冲刺。

听到这个消息,斯科特立即表示受到了伤害。他在写给皇家地里协会秘书的信里说多亏了他沙克顿才有今日,而现在沙克顿却要抢占属于他的麦克默多营地。斯科特想让协会秘书施压阻止沙克顿的行动,但沙克顿拒绝妥协。斯科特又求助于他们共同的老朋友,威尔逊。在威尔逊的劝说下,沙克顿做出让步,答应只在麦克默多海峡以东活动 —— 沙克顿认为这个苛刻的条件几乎让他到达南极点的成功率降低为零——也许这正是斯科特想要的。在斯科特的坚持下,沙克顿还做出了书面承诺。

沙克顿邀请包括威尔逊在内的几名发现号元老加入他的探险队,但除了怀尔德和乔伊斯(7年后乔伊斯加入坚忍号探险的罗斯海补给团队,因表现英勇获得了阿尔贝勋章),其他人都拒绝了,据说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等着加入斯科特的下一次探险。在最后时刻,沙克顿还任命了一个20岁出头的澳大利亚人戴维斯作大副,戴维斯将在10年后作为极光号船长拯救沙克顿的罗斯海团队1907年8月,沙克顿驾着一艘纽芬兰小帆船“猎人号”出发了。1908年1月,猎人号到达麦克默多海峡东端的冰架,却发现原定的登陆点浮冰已经垮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海湾,几百头鲸鱼在那儿游曳,这里就被命名为“鲸鱼湾”(日后将成为极点赛跑时阿蒙森的营地)。鲸鱼湾的冰情不稳定,不适合扎营。猎人号又四处巡航了一圈仍然没找到合适的地儿。浮冰在渐渐逼近,船上本就不多的煤炭储备一 天天减少,沙克顿不得不违背他对斯科特许下的承诺,开往麦克默多海峡,在离窝棚点30多公里处扎下营来。

卸货完毕,猎人号就开回新西兰过冬去了。此时,作为通往罗斯冰架的捷径的海冰断裂,使得极点冲刺的前期准备工作,尤其是补给站设置变为不可能。为了鼓舞士气,沙克顿组织一部分队员去登顶从未有人到达过的3790米高的埃里伯斯火山。1908年3月,队员们艰难地登顶成功,并带回大量气象资料和岩石标本。

在沙克顿平易近人,活泼外向的领导风格下,探险队渡过了一个乐观积极的冬季。临出发前突击培训了印刷术的怀尔德和乔伊斯在整个冬季印制了大约30本杂志。

10月底,沙克顿和包括怀尔德在内的3名队员组成“南队”出发向南极挺进,另一批队员组成“北队”去往南磁极。29天后南队到达了斯科特的最南纪录,而斯科特当年用了59天。有鉴于发现号探险使用雪橇狗的失败经历,沙克尔顿这次用了一种中国东北的小型马。有几匹在出发前就因吃了火山灰死了,在挺进南极的过程中,又有几匹或伤或亡,最后一匹掉进了冰窟窿,还差点把怀尔德也拽进去。损失了所有马匹的探险队只好靠人拉雪橇,这使他们到达极点几乎变为不可能。在每顿的口粮被缩减一半的情况下,四人小组又撑了一个多月。到1909年1月9日,他们到达了南纬88° 23′,离南极点只有180公里了。

此时,大家已经精疲力竭,更严重的是,剩下的口粮远远不够撑到极点了,事实上,就算立即返程撑到下一个补给点都够呛。沙克顿只能承认失败,立即拔营试图赶在饿死前回到营地。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吃了变质的马肉,四个人又得了痢疾。在这样自身难保的危急情况下,有一天沙克顿把自己的早饭 —— 一块饼干,强行塞给得痢疾最严重的怀尔德。从这一刻起A辈子的死忠。

到2月份,沙克顿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瘦得骨头都呲出来了,躺在地上生疼。”幸运的是,他们到达下一个补给点时,惊喜地发现乔伊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丰盛的食物重新装备了这个补给点,怀尔德感叹道“靠谱的大好人乔伊斯!”。口粮问题总算解决,但一名队员终于吃不消崩溃了。为防止预定3月初来接他们的猎人号等不及而开走,沙克顿和怀尔德狂奔60公里到达窝棚点,成功hold住猎人号。与此同时,北队也历经艰险完成了勘探南磁极的任务(北队有几名队员在多年后也成了名震一方的探险家)。

1909年6月,沙克顿回到英国,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并被授予爵士称号。阿蒙森盛赞:“由于沙克顿,英国赢得了一场无可超越的胜利。。。沙克顿在南边的成就,就像南森在北边。” 不过,英雄头衔不能当饭吃,狂欢过后,沙克顿还得面对猎人号欠下的一屁股债。尽管他努力在各地演讲,挣得的演讲费也只不过杯水车薪。最后,英国政府特批了相当于今天150万英镑的资助才摆平了探险队的债务。据说还有不少债权人放弃了追债。

多年后,沙克顿夫人回忆说沙克顿对差一口气就到达南极点的唯一吐槽是:“我想你应该宁肯要一头活驴也不要一头死狮子吧?” “是的,亲爱的,对我而言,是的。”沙克顿夫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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